长期分裂时的悲剧
也就表示大量难民,混入行列。司马懿对曹操说:“荆楚轻脱,易动难安”,则指出中枢地带的人民,南北奔波,不容易固定。
这种情形至晋朝未止,有如3世纪之末关西饥民“流移就谷”,自汉中而入蜀,他们设栅作壁,推戴巴人李特为主,就屡败“八王”之一的河间王遇所指挥的部队。
这时候晋武帝司马炎以裴秀原来的设计行“五等封建之旨”,也待解释。中国商周之间的封建,西欧中世纪的Feudal System以及日本之“幕藩”和“大名”,并不是由中央政府设计,全盘指令下属照办。而是低层机构里的农业社会,已渐具以各地方为主,自给自足的平衡趋势,此时高级权威以分疆祚土的方针,赋与上层组织,则彼此各得其所,其军备之限制,也容易做到,并无对一个极端流动的社会强迫其固定的道理。晋朝甫行封建,就将各王调来调去,又给他们以不同的头衔,加派军事任务。八王之乱时称“带甲百万”。其虚实不论,我们也可以想象其封建无实,各地流民甚多,诸王也适逢其会,只要他们予以口实与组织,就不怕没有参加厮杀的人员了。
我们再看贾后之乱和八王之乱时的天灾:贾后于公元291年专政。294年,大饥。295年,荆扬兖豫青徐大水。296年,关中饥,大疫,荆扬二州大水。297年,雍秦二州大旱疫疾,关中饥。298年,荆豫作扬冀大水。301年郡国十二旱六蝗。302年兖豫徐冀四州大水。309年全国大旱,江汉河洛皆竭可涉(最后一段有夸大的趋向)。这种纪录即在多灾多难的中国,也不平常。
至于“五胡”,则“关中百余万,戎狄居半”,已开始于马援时,即东汉初年。匈奴则“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依阻塞下,委质柔服”。也难怪他们不在动乱之中乘要投入了。
所以从这些迹象看来,“贾家种妒而少子,丑而短黑”,不能真正解答历史问题,仅仅提醒我们,当时人的眼光被他们的时代所拘束,才在这些细节上做文章。今日我们检讨长期分裂的悲剧,在展开视野之余,必须创设新的理论,才能将这段历史,和以后隋唐宋的第二大帝国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