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匣子里的幽灵
的暂缓,对多种假设、多种推测进行考虑的可能性,以及像一个试图先行预见到多步棋并得出结果的象棋师那样行动的可能性。
马蒂厄——那么,在神经元人的背景下,事实上只存在一个肉制的计算机而已。既然如此,你所说的“思想就是为此服务的”是什么意思?
让-弗朗索瓦——选择的可能性只是一种经验的行动。
马蒂厄——确切地说,是一种主观经验。
让-弗朗索瓦——再说,如果这不是真的,如果像一些人,例如马克思主义者们声称的那样,事件的连贯只服从于历史唯物主义的决定论,我们就根本看不到政府、国际组织、政治科学设施还有什么用。如果人们说已经发生的事物本来就应该发生,如果人们坚持认为就自己可能要做的事进行思考是徒劳的,如果人们不是带着一些“如果”来学习历史,那么任何法庭都不应该给任何人判罪,甚至不应该判决那些犯有反人道罪行的人。
马蒂厄——的确,如果所有这些随时决定杀死邻居的人——就像在波斯尼亚发生的那样——只是由于一些不良的神经元连接而感到痛苦,对于这些人惟一的做法就是付给一笔终身养老金了!惩办他们等于是在进行优生。是我们的动机在决定一个行动是消极的还是积极的,而这个动机乃是我们的意识之流的一种形态。
让-弗朗索瓦——因此,回到讨论的中心点上来,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不否认存在着个体自由(liberte individualle),更通常地说是人类自由(liberte humaine),但又不为此而在形而上学方面承认在人身上存在着两个本原,即一个精神本原和一个物质本原。
马蒂厄——确实是的,但我们回来谈谈一种决定的开始时刻。我们可以假设神经元系统这时是处于某种平衡状态中,这种状态自身带着一定数量的来自回忆、调节等的参数。这个平衡可以在一个方向或是另一个方向上被打破。除了意志、思想,又是什么能决定系统将要取的方向呢?
让-弗朗索瓦——是的……当系统可以取方向时。
马蒂厄——比方说,人们能在某些限度内有意识地抑制自己的呼息,人们能够决定为了他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决定做和尚,决定放弃情欲,尽管它们是正常的生物学倾向,等等。
让-弗朗索瓦——是的,但我们不要停留在抽象之中。意志从来不是绝对的;它被与一定数量的约束连接在一起。智慧即在认识到这一切,在于想到意识从来不是彻底的,奴役也不是。“绝对意志”这种说法包含着人类存在的彻底自由这种思想,仿佛人类存在者乃是一个能够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现实的至高的神明。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马蒂厄——不是,在佛教中也不是。根据佛教,在非物质意识与它暂时结合的肉体之间存在着互相作用(interaction)。意识的流在死亡之后,独立于肉体而继续进行。是它在每一个出生与死亡之间,对不同的存在状态进行体验。痕迹或者说“精神的肉体登记”——这是使用弗朗西斯科·瓦莱拉的说法——便是存在于大脑系统与思想之间的关系。我们也可以称这个登记为意识的粗糙面,因为它是与物质体(corps physique)联合在一起的。细微意识所具有的与粗糙肉体相互作用的能力解释了决定的权力。佛教以它专有的一些术语来描述这种相互作用:肉体为众多细微的管道所遍布,在它们中循环流通着一些能。这些被感知和外部条件引起的能,其转变和活动引发了思想。这是就肉体对非物质意识的影响而说的。反过来,非物质意识又能对这些能产生一种影响。这种影响主要表现为决定的权力。
让-弗朗索瓦——这就是那句暗喻g in the machine,机体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