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还是哲学
的,这样一来就必须使用同样无限数目的反毒剂以对抗它们。第二种接近因此就在于力求抓住各种思想的本质并上溯到它们的源头本身。举例说,一个我们觉得极为牢固的、强大的仇恨的思想,在我们胸中就像打了一个结,并弄乱我们的行为表现。但是如果我们注意看着它,我们就发现它并没有挥舞着武器,它既不能像大石头一样将我们压扁,也不能像火一样烧我们。其实,一切都开始于一个极小的思想,它一点一点地变大,大到像一片雷雨云。夏季的云从远处看显得非常巨大、坚固,仿佛人能够坐在上面。可是如果人进入到其中,则什么也没有,它们是不能触到的。同样,当人们注视一个思想,并上溯到其源头时,人们找不到任何可触及的东西。就在此刻,这思想消失了。这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通过注视思想的本质,通过认识到它们的空(vacuite),而解放思想”,一个被如此“解放”的思想不会引起连锁反应;它将像一只飞过天空的鸟一样,不留痕迹地消失。
让-弗朗索瓦——这一乐观的幻象属于令人安心的智慧的一种普遍传统。
马蒂厄——不应当误会。虽然在初一接触时能够表现得如此简单,思想的解放却不是一种乐观的幻象,也不是一些既无基础亦无结果的秘方。它所使用的那些技术出自一种有千年历史的、由一些隐修士在他们一生中的二三十年时间里每天数小时的巨大努力为代价创立的“静观科学”。如果不在体验的领域里走出最初的几步,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某些人就会不可避免地怀疑各种通过自己不怎么熟悉的方法获得的认识。每一种科学都有其自己的工具:没有望远镜,人们不能看到月亮上的火山口;没有静观实践,人们就不能看到精神的本质。
现在,我们来谈论你提出的有关迷信与转世的问题。佛教谈到存在的连续状态:一切都不限于现在的生命。我们已经认识了出生之前的别的存在状态,并且还将认识死亡之后的别的存在状态。这一切当然引导我们提出一个根本的问题:是不是存在一个与肉体相分离的非物质的意识?如果不首先分析肉体与精神之间的各种关系,我们就不能谈论转世。另外,既然佛教否定存在着这样一个个体的“我”,它被设想为一个能从一种生存状态迁徙到另一种生存状态,从一个肉体过渡到另一个肉体的分离的实体,因此人们便会考虑是什么将这些连续的生存状态连接在一起。
让-弗朗索瓦——这是难于理解的。
马蒂厄——这是一种连续(continuum),一种永久进行的意识之流,但没有一种固定和独立的实体在其中通过。
让-弗朗索瓦——一连串的转世,却没有任何确定的实体进行再生?越来越晦涩了……
马蒂厄——我们可以将这比方成一条河,但并没有任何的船顺流而下,或者比方为一盏灯的火,这盏灯点燃第二盏灯,第二盏灯又点燃第三盏灯,如此下去,直到这个锁链的终点,其火焰既不是同一个火焰,又不是不同的火焰。
让-弗朗索瓦——简单的隐喻……
马蒂厄——因而我们应当首先分析有关精神和肉体之间关系的现代的和古代的各种观念。
让-弗朗索瓦——是的,这个,这是巨大主题之—……但我刚才还就某些表象,如祈祷旗幡的表象,进行思考。在那些最净化的宗教中,或者说是最远离迷信的宗教中,祈祷是某种非常个人性的东西。因此,认为人们弄得旋转的某个机械物体——经轮——或是在风中一点一点地解散开来的一面旗帜可以代替祈祷,我觉得这种想法是最低级的、等于零的祈祷!我不明白像佛教这样敏锐的一种学说怎么能鼓励这类信仰!
马蒂厄——其实,这些习惯离迷信是很远的。它们仅仅反映了佛教为不停地促使精神参与而使用的方式的丰富。人们利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