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跳来蹦去的大娘
在索尔斯勃通向却密荡的山梁底下,住着一个女巫。安绍尼知道她是一个女巫,因为贝尔蒂·大卫斯是这么说的。有一天他和贝尔蒂躺在山梁的一块大圆石上晒太阳,第一次注意到靠近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农舍。农舍的一头有一个烟囱高高地竖起,有房墙和山墙加在一起那么高;从大圆石那儿望去,你只能看到农舍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树丛从下面一直长到一堵破墙和一扇摇摇欲坠的门那里。一棵很高大的树长在山上,顶上粗大的树枝弯下来,刚好跟屋顶上的天窗齐平。一小股炊烟像一绺散乱的灰色头发从烟囱里盘旋而出。
“谁住在那里,贝尔蒂?”安绍尼问。他希望没有人住在里边,他就可以占用那个农舍。假如那儿没有主人,该是他做游戏的一个多好的场所呀!
“跳来蹦去的大娘住在里边,”贝尔蒂说,“她是一个女巫。”
“真是一个女巫吗,贝尔蒂?”
“妈妈带我到她那里去,她施魔法去掉了我手上的瘊子。”
“她是怎么去掉它们的?”安绍尼问。
“她把嘴里一直在嚼的什么东西取出来敷在我的瘊子上,我正要走的时候她在我的耳朵边轻轻地念了一些咒。”
“她念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念了什么,不过它弄得我的耳朵直痒痒。一个月以后我的瘊子去掉了。”
“她看上去什么样子?”
“只是一个老太婆呗。你要想看的话,可以到后面去偷偷看看她。她可能会很凶,向你扑来。她不喜欢别人张望她。不过我张望过她。”
“她有没有向你扑来?”
“她给我的瘊子施过魔法以后,没有朝我扑来过。没有让她做过什么事的孩子,她会出来把他赶走的。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下去。”
安绍尼正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一只黑白相间的喜鹊从天窗边的树顶上飞了起来。事实上,安绍尼差不多觉得它就是从那扇窗子里飞出来的。
“那就是她吗,贝尔蒂?”安绍尼问
“才不呢,瞧你有多傻,”贝尔蒂嘲笑道,“那只是她的喜……鹊。”
“她的喜鹊?”
“我想是的。那是一只很淘气的鸟。我们要不要下去张望张望她?”
安绍尼决定那天早晨不要去张望。他想去,又不想去。他很想到另一边去看看她那快倒塌的房子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屋顶上的那个天窗正在太阳底下朝他眨着眼睛,那很可能就是跳来蹦去的大娘的眼睛。那一股从烟囱顶上飘出来的灰色的烟很可能就是她的头发。还有那只喜鹊,即使不是女巫本人,也可能是很久以前一个淘气的孩子,去张望她,让她扑出来施了魔法,变成了这个样子。因为那个女巫果真能在贝尔蒂的耳朵边轻轻念几句咒,就能变掉他手上的瘊子,那她还有什么不能变呢?
安绍尼回到家里,还老想着女巫的事。他越来越想去看看那个小小农舍的内部,这件事越是难办,他越是想去看。他一个星期不知不觉有两三次在那个看下去能够望到跳来蹦去的大娘后门的大圆石旁边游荡。有一次他甚至动身下山朝它走去了。但他还没到达那里,那喜鹊就在他的头顶上飞过,飞到屋顶天窗旁边的那棵树上去了。它看见了他,它在大声地向她报告。安绍尼急急忙忙跑掉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试了试。这一次那只喜鹊并没有出现。但是女巫本人突然从那扇东倒西歪的门里出来了。她又老又瘦又佝偻,穿一件破破烂烂的连衣裙,外面罩一条黑色的围裙,肩上披一条很小的黑围巾,那是用钩针编织的。她的手里拿着几根柴禾。安绍尼一看见她,人就变成了一尊石像。他的四肢还没有来得及动一动,抬头一看,坏了,她已经看到了他!她把柴禾往地上一丢,举起两条皮包骨头的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