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翰 四
他所坐的草梗。
“阿!”他说,“你不必责备它们胡涂。人们若要聪明起来,还须到蚂蚁那里去。”
于是旋儿指示约翰以树林的所有的神奇,——他们俩飞向树梢的禽鸟们,又进茂密的丛莽,下到土拨鼠的美术的住所,还有老树腔里的蜂房。
末后,他们到了一个围着树丛的处所。成堆成阜地生着忍冬藤。繁茂的枝条到处蔓延在灌木之上,群绿里盛装着馥郁的花冠。一只吵闹的白颊鸟,高声地唧唧足足着,在嫩枝间跳跃而且鼓翼。
“给我们在这里过一会罢,”约翰请托,“这里是美观的。”
“好,”旋儿说,“你也要看见一点可笑的。”
地上的草里,站着蓝色的铃兰。约翰坐在其中的一株的近旁,并且开始议论那蜜蜂和胡蝶。这些是铃兰的好朋友,因此这谈天就像河流一般。
但是,那是什么呢?一个大影子来到草上,还有仿佛白云似的东西在铃兰上面飘下来。约翰几乎来不及免于粉身碎骨——他飞向那坐在盛开的忍冬花里的旋儿。他这才看出,那白云是一块手巾,——并且,蓬!——在手巾上,也在底下的可怜的铃兰上,坐下了一个肥胖的太太。
他无暇怜惜它,因为声音的喧哗和树枝的骚扰充满了林中的隙地,而且,来了一大堆人们。
“那就,我们要笑了,”旋儿说。
于是他们来了,那人类——女人们手里拿着篮子和伞,男人们头上戴着高而硬的黑帽子。他们几乎统是黑的,漆黑的。他们在晴朗的碧绿的树林里,很显得特殊,正如一个大而且丑的墨汙,在一幅华美的图画上。
灌木被四散冲开,花朵踏坏了。又摊开了许多白巾,柔顺的草茎和忍耐的莓苔是叹息着在底下担负,还恐怕遭了这样的打击,从此不能复元。
雪茄的烟气在忍冬丛上蜿蜒着,凶恶地赶走它们的花的柔香。粗大的声音吓退了欢乐的白颊鸟的鸣噪,这在恐怖和忿怒中唧唧地叫着,逃向近旁的树上去了。
一个男人从那堆中站起来,并且安在冈尖上。他有着长的,金色的头发和苍白的脸。他说了几句,大家便都大张着嘴,唱起歌来,有这么高声,致使乌鸦们都嘎嘎地从它们的窠巢飞到高处,还有好奇的野兔,本是从冈边上过来看一看的,也吃惊地跑走,并且直跑至整一刻钟之久,才有安全地到了沙冈。
旋儿笑了,用一片羊齿叶抵御着雪茄的烟气;约翰的眼里含了泪,却并不是因为烟。
“旋儿,”他说,“我要走开,有这么讨厌和喧闹。”
“不,我们还该停留。你就要笑,还有许多好玩的呢。”
唱歌停止了,那苍白男人便起来说话。他大声嚷,要使大家都懂得,但他所说的,却过于亲爱。他称人们为兄弟和姐妹,并且议论那华美的天然,还议论造化的奇迹,论上帝的日光,论花和禽鸟。
“这叫什么?”约翰问。“他怎么说起这个来呢?他认识你么?他是你的朋友么?”
旋儿轻蔑地摇那戴冠的头。
“他不认识我,——太阳,禽鸟,花,也一样地很少。凡他所说的,都是谎。”
人们十分虔敬地听着,那坐在铃兰上面的胖太太,还哭出来了好几回,用她的衣角来拭泪,因为她没有可使的手巾。
苍白的男人说,上帝为了他们的聚会,使太阳这样快活地照临。旋儿便讪笑他,并且从密叶中将一棵槲树子掷在他的鼻子上。
“他要换一个别的意见,”他说,“我的父亲须为他们照临,——他究竟妄想着什么!”
但那苍白的男人,却因为要防这仿佛从空中落下来似的槲树子,正在冒火了。他说得很长久,越久,声音就越高。末后,他脸上是青一阵红一阵,他捏起拳头,而且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