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五月-1
里仍是街道纵横,两旁也都是白而低的房子,可是行人极少,只偶然在灯光中看见苍黑的怪异的人面罢了。他一边走,一边举头张望,忽见异样建筑的教会高高地耸立在夜空中。市街虽寂寞昏暗,但他在荒漠中旅行了一整日,眼里仍觉得闹热。遇见一个僧侣,问了路,急忙寻到了教会和住家,用震栗着的手按铃,一手按住那快要跳到喉间来的鼓动的心。
一个老妇人携了洋灯出来开门,玛尔可一时说不出话来。
quot;你找谁?quot;老妇人用西班牙语问。
quot;美贵耐治先生。quot;玛尔可回答。
老妇人摇着头。
quot;你也找美贵耐治先生吗?真讨厌极了!这三个月中,木知费了多少无谓的口舌。早已登过报纸哩,如果不看见,街的转角里还贴着他已移居杜克曼的告白哩。quot;
玛尔可绝望了,心乱如麻地说:
quot;有谁在诅咒我!我若不见母亲,要倒在路上死了!要发狂了!还是死了吧!那叫什么地名?在什么地方?从这里去有多少路?quot;
老妇人悯怜地回答道:
quot;可怜!那不得了,四五百英里至少是有的吧!quot;
quot;那么我怎样好呢!quot;玛尔可掩面哭着问。
quot;叫我怎样说呢?可怜!有什么法子呢?quot;老妇人说着忽然像想着了一条路:
quot;哦!有了!我想到了一个法子。你看怎样?向这街朝右下去。第三间房子前有一块空地,那里有一个叫做头脑的,他是一个商贩,明天就要用牛车载货到杜克曼去的。你去替他帮点什么忙,求他带了你去好吗?大概他总肯在货车上载你去的吧,快去!quot;
玛尔可提了衣包,还没有说毕道谢的话就走到了那空地。只见灯火通明,大批人夫正在把谷装入货车。一个着了外套穿了长靴的有须的人在旁指挥搬运。
玛尔可走近那人,恭恭敬敬地陈述自己的希望,并说明从意大利来寻母亲的经过。
quot;头脑quot;用了尖锐的眼光把玛尔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会儿,冷淡地回答说:quot;没有空位。quot;
玛尔可哀恳他:
quot;这里差不多有三元钱。交给了你,路上情愿再帮你劳动,替你搬取牲口的饮料和刍草。面包只吃一些些好了,请头脑带了我去!quot;
quot;头脑quot;再熟视他,态度略为亲切地说:
quot;实在没有空位。并且我们不是到杜克曼去,而是到山契可·代·莱斯德洛去。就是带你同去,你也非中途下车,再走许多路不可。quot;
quot;啊,无论走多少路也不要紧,我愿意。请你不要替我担心。到了那里,我自会设法到杜克曼夫。请你发发慈悲留个空位给我。我恳求你,不要把我留在这里!quot;
quot;喂,车要走二十天呢!quot;
quot;不要紧。quot;
quot;这是很困苦的旅行呢!quot;
quot;无论怎样苦都情愿。quot;
quot;将来要一个人独自步行呢!quot;
quot;只要能寻到母亲,什么都愿忍受,请你应许我。quot;
quot;头脑quot;移过灯来,照着玛尔可的脸再注视了一会儿说:quot;可以。quot;玛尔可在他手上接吻。
quot;你今夜就睡在货车里,明天四点钟就要起来的。再会。quot;quot;头脑quot;说了自去。
明天早晨四点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