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
这是很早的事情了。我想,这就是被称为quot;色情狂quot;的人。
好几个晚上我都在藤椅上睡。我听到从许多病房里传出的老人的咳嗽声和年轻人的咳嗽声。在他病房旁边的病房里有一个少女和母亲在一起。我听到女儿叫道,quot;妈妈,我特别难受。quot;由于劳伦斯有点耳背,所以我庆幸他听不到这些声音。一天他想安慰我说,quot;你不要那么同情病人。因为病人的病情恶化或眼睛看不见往往是他们的报应。病人所处的状态完全与你无关。没有必要把它和你身体健康时等同起来。quot;
在一个他特别痛苦的夜晚过去之后我心里想,quot;够了,谁也不能再忍耐了。quot;
他非常焦躁地说,quot;你睡在这里对我毫无益处。quot;我离开他的病房,哭了。待我返回去时,他又非常温柔地说,quot;不要在意。你知道,我除了你什么都不需要。不过,时时有种更强大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身体里。quot;
我们做好了把他带出医院的准备,在外租了一处别墅,把他带到那里。他让我给他穿鞋只有这一次。其他事情他都自己干。摇摇晃晃的出租车把他运到别墅,他躺到床上。这张床就是他昏昏沉沉地死去的床。我睡在他能看到的藤椅上。他还吃着东西。第二天是星期天。他说,quot;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走开。quot;于是我坐在床边给他读书。他看了哥伦布的传记。午饭后,他又开始痛苦。在喝茶时间里他说,quot;我发烧了。有些迷糊。给我拿体温计来。quot;我看到他布满忧愁的脸哭起来,只有这一次。他用坚决命令的口吻说,quot;不要哭。quot;于是我不再哭。他叫正好在家的奥尔达斯和玛利亚·赫胥黎。他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因为他对我和我女儿说,quot;我需要注射吗啡。quot;因此奥尔达斯去找打针的医生。他又说,quot;紧紧地抓住我。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的手在哪里。我到底在哪里?quot;
医生来了,给他注射了吗啡。过了一会儿他说,quot;舒服多了。只要出出汗就会很舒服。quot;接着又说,quot;舒服多了。quot;过了几分钟,玛利亚·赫胥黎和我留在屋里。我时时抬起他的左踝,这里充满着强大的生命力。只要我活着,我就要抬着他的脚踝。
他呼吸一直很平静。突然呼吸中断。生命之线在他受伤的体内被切断的瞬间来了。他脸色变了,双颊和双颚深陷,死亡抓走了他……死亡在那里,劳伦斯死了。非常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异样。并且不需要做什么努力,太匆忙了,死呀!
我沿着阳台在他的房间里踱来踱去。看上去一切都不同了。在以前有非常强的生命力的地方有了个新的东西——死亡。外面的橄榄树林枝叶繁盛,黑乎乎一片;天空显得很低。我环顾屋内。床下整齐地立着放的是呈现他的脚型的拖鞋。床单下,他冰冷地躺着。就在一小时之前,我还抬着他活着的脚踝……我凝视着他的脸。那是一张非常高傲有男子气质的新面孔。一切痛苦都从脸上消失,就象我以前从未看过,从不知道他的完整的姿态似的。我想触摸着他看他,可是我没那样做。他已经不再和我生活在一起。发生了一个变化。他现在属于另一个世界,属于所有的要素。他是大地,是天空,但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了。劳伦斯,爱我吧。我亲爱的劳伦斯……他死了。
我们埋葬了他。非常简单,就象埋葬一只小鸟。我们——爱他的人们中的几个埋葬了他。我们给他坟墓上扔上鲜花。当他的朋友和我往他棺材里放入许多含羞草时,我能说的只有quot;再见了,劳伦斯。quot;以后他被土壤覆盖。当时,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位于可以俯瞰他非常喜欢的地中海的旺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