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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很快就放弃了和他交谈,也没有尝试让他迎着我的话锋。

    我只小心画下了那个矛头:

    那是一条方形的钢,磨出的矛尖并非峣峣易折的细尖,而是一个方方的钝角。也就是说:不是刺,是要在牛背上造成一个大破口。然后,当胖子往下捣的时候,他是在用一个钝尖的铁棒狠砸牛的脊柱。我的猜疑是可能的,那根脊椎多半是被捣碎了。

    戈雅的斗牛画也逸出了我的一厢情愿。看着他数不清的劳作我只能苦笑,怎么会有那样的幻想呢,他是彻底的斗牛崇拜者。他有四十几张蜡画,还有不知多少油画,不厌其烦地描绘斗牛。

    戈雅的画中描绘的矛看来不同。比如他画的《熙德斗牛》:著名的武士熙德使用的,就是一种尖头的长矛,它穿透了公牛的肚腹,露出了尖头。

    虽然那也相当嗜血,但一切还算公平。因为马没有装甲,牛还并非只被赶去受戮。它还拥有攻击和获胜的可能。

    所以戈雅的最佳作品是《Suertedevaras》(枪的运气)。那是无甲马的费厄泼赖时代,一切还都公平。画面上,牛已经顶死了一匹马,还有一匹也被剖肚流肠。马上的皮嘎朵尔战战兢兢,一群粗笔触勾勒的“小东西”拥挤背后。黑牛出神地站着,端详着可笑的人类。我猜戈雅或许心中也有过一丝念头,公牛是真正胜者的念头。那幅油画大约有4米之大,在戈雅斗牛画中多少有点异类。它无疑是一幅杰作,令人联想思想的自由。

    第六章 甲马与斗牛第23节 甲马与斗牛(4)

    (9)

    第四头牛的死骸,也被拖了出去。在欢腾的场子里,我寂寞而紧张。我不敢暴露自己的立场,也不想这么沉默。于是我破坏地用蒙古语叫道:“hain!”这是一个摔跤场术语,鬼知道它该译成什么。记得在乌珠穆沁,当裁判不公时,围观的牧民们就一摔酒瓶子,跳起来怒吼:hain!

    第五头牛冲进场来,步点比马还灵活。

    真是二十多分钟一头牛,观看一场斗牛只消两个多小时。装甲的马和方头的钝矛就是时间的保证。包括公牛的体力,一切都经过了精准的计算。

    浑身鲜血的牛竭力冲来。斗牛士一个“贝罗尼卡”,公牛沉重地一歪,踉跄着跪倒了一条腿。

    我跳起来,使劲用哈萨克语喊:“Jaman!……”

    这个词的意思是“坏”。我确实语无伦次,面对着这样的娱乐,我觉得再也没有自己的语言。好在言论自由是一条更大的规则,在这个场子里,他们可以喝彩,我也可以乱喊。

    也许,对一种起源古老的风俗,对人类表现勇武的竞技吹毛求疵,是一件无聊的行为。古代就是从搏斗和流血中走来的,我并不主张对古代的娘娘腔。但在进化中人类变得不诚实,斗兽成了杀戮,战争常是一边倒的消灭。胸中的不平使我不能附和,开口抗议时我又缺乏语言。我如同溺水,只能抓住异类的稻草,绝望地喊:hain!Jaman!

    在摩洛哥的丹吉尔,我们向一个摩洛哥人问及此事。他连连摇头说:不,伊斯兰是不允许那样虐待动物的!……但是仔细查找资料时,又发现——并没有关于穆斯林反对斗牛的记载。

    万万没有想到,一次愉快的观摩,成了一件郁闷的心事。

    (10)

    一头健美得使人感动的、浑身有是如同黑缎子的公牛,撩开如马驹驰骤的疾步,笔直地冲了过来。场边亮起的牌子上写着:重628公斤。

    此刻我看不见粉红的咖巴,也看不见金绣的剑士。我知道这是最后一头牛,而且是牛最后一刻的生命。粉红和金绣闪烁着,漆黑的公牛疾突而过,冲到尽头它刹住脚,轻盈地跳转回头。它的勇猛和余裕,它的仪态,使我这昔日的牧民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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