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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徒劳地顶着松软的厚皮罩,牛背上血流淌下,但看不清楚,只见漆黑的皮被血染得淋漓。胖子在马镫上站立起来,竖着矛往下扎。使劲地捣。

    牛茫然地撤退几步,这个怪物怎么不倒下去呢?它鼓足蛮力,再次冲了上去。牛角又一次蓬地撞在皮墙上,甲马依然只是微微摇晃。而那长矛趁势又刺进脊骨,我断定矛尖刺入的不是皮肉而是脊椎,看得出公牛疼痛至极。

    皮嘎朵尔站在镫上,他似乎快感无限,竖着矛对着牛背,使劲地捣。

    公牛绝望了。但它再无后路,无论为了解疼还是为了复仇,它都只能挣命死抵,攻破这道万恶的皮城墙。用犄角顶、抵、钻,不放走又硬又软的敌人,拼上全身的重量和力气。

    甲马的厚皮罩子,它的缓冲性能,消解了公牛的攻击和尊严。我心里古怪地感到不平,感情正悄悄沸腾。

    (5)

    但是看不太出出血的程度,因为血在漆黑的背上,并不是红的。观众只能看见牛背上流淌淋漓,没有使他们不安的红色。

    花镖上粘着鲜艳的花絮。不用“小东西”,艾尔?芳迪双镖高举,身如弯弓,奋力跃起,准准扎下。他在公牛冲来时矫健优雅,竭力表演着他的男性美。他镖镖中的,无一镖脱手,无一镖刺偏,博得了阵阵雷鸣般的欢呼。

    受伤的公牛好像在舍命陪君子。它忍着我猜是伤了脊柱的剧痛,陪着艾尔amp;#8226;芳迪,一共让他扎上了六支花镖。

    经过了皮嘎朵尔的“刺背”,骄傲的公牛已经萎钝了。终于花镖扎完了,它原地站着,开始急促地喘息。六支被血浸透的花镖、牛的腹腔、乃至公牛的生殖器都随着喘息,一齐剧烈地抽搐。

    但是艾尔?芳迪拿来了一块深红色的capa,邻座又转过脸来,他逼视般望着我:mureda。我没有留意他,最后的时刻到了。剑客单手握着一柄细细的剑,而公牛在对面剧烈地喘着。

    接着,使用深红色的mureda,不断表现人的优美姿势的最后一节,对于公牛只是耶稣到达那座荒山之前的受难路。人不断地摆姿势、做动作、夸张勇敢,而公牛则步履蹣跚,勉强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又冲过去。利用人向观众卖弄风情的一些空隙喘息,肚腹如坏了的风箱,激烈地抽动不已。

    我努力搜索蒙古草原的回忆,想找到类似什么。但是草原不能参考;那儿的牛,没有这样的遭遇。公牛只顾喘,它已经不行了,我想。

    斗牛士故意把剑放在背后,让身体一点点逼近牛头的尖角。你何必在这会儿逞能呢,它的脊椎断啦……我心中惨然。我意识到该表现得礼貌些,但我只能呆呆看着,不知所措。

    最后,那只弯头剑刺进了牛的脊背,鲜血淋漓的公牛颓然倒下!

    全场爆发了轰雷般的欢呼,而我的眼泪却几乎夺眶而出。愤怒在心中突破了界限,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小东西们赶着马,来拖死牛的尸骸。死牛古怪地仰着两只尖角,沉重的身下,沙子被拖出一道深沟。对着邻座跳起来吼叫的汉子,对着在满场快乐喊叫的观客,我默默地说:可耻!……

    (6)

    第二头牛冲了出来。

    我觉察到,自己变得心情漠然。那头牛依然漂亮,身上依然如披着锦缎。斗牛士的动作依然敏捷漂亮。只是,三回合之后,慢悠悠地那匹甲马又出场了。

    在厚厚的装甲面前,奔牛送上自己的脊骨。虽然背上刺进了粗粗的锐器,但它唯有用角茫然顶去。也许没有伤到脊椎?怎能断定一定刺伤了脊椎呢?我不知为何耽于这种念头。但是牛——它把头埋在那个大皮罩里,任卑怯的胖子放肆地立在马上,又戳又捣。

    离开那块方寸之地,牛明显失去了精神气力。在以后的时间里,它不过勉强地往来奔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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