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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两海之聚第1节 山(1)

    一共是两回旅行,计算一下的话,共有六次渡过了海峡。还不算靠近它,从各种地理的角度和不同的国度眺望它。

    每次经过劳累的跋涉,终于抵达直布罗陀的那个时辰,我们都风尘仆仆。虽然拖着酸痛的腿,人不住地喘息,而精神和眸子却如突然点燃,从心底闪烁,一股莫名的热望涌起,鼓动着自己的心。

    心里的感受难以言表。这种感觉使我惊奇。简直可以说,自己的履历上已经满是旅行的足印了——我居然还如此强求着这一次。手抚着岸边的石头,一种此生足矣的感觉,在心里轻轻地充斥。

    ——在摩洛哥一侧的休达,当我们艰难地冒着雨,攀上接近城堡的平台以后,莽莽浑沌的海尽在眼底。雨幕低垂的海峡深处,一束阳光照亮了遥遥的大船般的孤岛。我不禁心中暗叹:此生惟求一次的地中海之旅,被成全着实现了。

    求学的叙述,或许就从这里开始?

    山

    在伟大的地点,山和海,两者都会不凡。

    先说山。

    直布罗陀其实是一座石头山。它由一道海堤连接伸入海里,在堤的尽头耸起一座分海岭般的巉岩绝壁。

    第一次明白了这个地名时,胸中漾起一股莫名的兴奋。直布罗陀,这地名太古老,也许可以试试拆字,把它分成“直布罗”(Jabal)和“陀”、或者半译为“陀山”?

    到了后来,这个地名衍变成了英语和西班牙语中的Gibraltar。其实拆拆字可以看出,它源于阿拉伯语al-Jabalal-tarig。若音译,大致能写为“直布尔-陀里格”,意思是“陀里格之山”。陀里格是一个柏柏尔人,和另一个名叫塔里甫的战士一起,都是扮演阿拉伯登陆欧洲先锋的角色。

    他俩显然分兵并上。要塞直布罗陀被交给了陀里格,而西班牙最南端的塔里法(tarifa)则由塔里甫攻占——小说《卡尔曼》有一个情节的转折:卡尔曼的丈夫独眼龙,从塔里法的监狱里被放出来了。就像直布罗陀得名于陀里格一样,塔里法也得名于塔里甫。

    直布罗陀,它是一个历史标志;后来沦为弱者的、东方和穆斯林的胜利标志。

    以前在蒙古草原,我喜欢眺望远处那遮挡边界的塔勒根敖包。但总是不能如愿,那座山太远了。此刻眼帘里映着栩栩如生的直布罗陀。望着它,一股奢侈的感觉油然浮起。

    房龙地理的插图里,那张逼真的直布罗陀速写,需要不受英国签证限制的角度才能画得出来。而我——在疯狂推撞的海风,和扑头盖脸的雨水之中,我只能死死搂紧船上的铁柱子。一个船员不住回头看我;而我顾不得,管它满脸雨水,打开淋湿的本子,勾描着就要与我失之交臂、但还是那么模糊的岛影。

    能够从海上贴近直布罗陀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的一会儿。从非洲一侧的摩洛哥,有两个港口可以搭船前往欧洲——若从丹吉尔上船出发,等看见直布罗陀时,船也就马上要进港了。即便从休达启航,能看见更峻峭的轮廓——人一般也只顾得上一张接一张地拍下它的横颜侧脸,而顾不上用做一幅小画的方式来纪念。

    任何文字甚至画面,都描写不出直布罗陀的印象。我甚至舍不得放弃从公路上捕捉它。无论上次从阿利坎特来,或是这次朝萨洛布雷尼亚去,我在沿地中海的盘山公路巴士上,时而跳到左边,时而又闪到右边,端着相机,徒劳地追逐着隐现的直布罗陀。

    并非为了它横看成岭侧成峰。甚至也并非因为它是穆斯林的胜利标志。它使人想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或许,在人类大同、在公正树立的时分,我们会用更冷峻的眼光审视它。因为战胜——很难说究竟是一种受喜的行为,还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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