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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要活下去——评安房直子与吉本·芭娜娜
下起了无声的雾雨,雾雨深处,一个“我”一直深情眷恋的庭院模模糊糊地出现了,院子里扔着小孩的长筒靴,妈妈就要出来捡了。屋子里亮着灯,传出收音机里的乐曲声和两个孩子的笑声,那是“我”和已经死去的妹妹的笑声……“我”太悲哀了,再无力举起手——那院子早就没有了,在一场大火中消失了。

    “我”悲伤地想,无论如何,“我”拥有了这了不得的手指啊,“我”发誓要永远珍爱这手指。

    可是,一回到家,由于多年养成的习惯,“我”竟完全无意识地洗了手!

    第二天,“我”试图再找小狐狸去染手指头,然而,桔梗花田消失了,小狐狸不见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遇见那头小狐狸。

    现在,“我”时时会用手指搭成一扇窗户。常有别人嘲笑“我”:你怎么有这个怪癖?

    《白色鹦鹉的森林》,把生者对死者的思念,安置成了一个有形的东西——白色鹦鹉。爸爸、妈妈、印度人……都秘密地养着自己的鹦鹉,然后让它们充当自己的使者,把思念带给另一个国度的亲人。小女孩水绘在无意中来到了死去的人的国度,发现了这个秘密。

    森林中,栖满了白色的鹦鹉,简直就好像是点起了无数盏纸罩蜡灯。不论是哪一只鹦鹉,都悠悠地抖动着长长的尾巴,嘴里奇怪地自言自语着。像什么:

    “你好!”

    “后来怎么样?”

    “身体健康!”

    还不止是这些。竖耳聆听,森林中是一个各种各样语言的涡流了。有外国话,还有根本就听不明白的招呼声和断断续续的歌声。

    一株树下坐着一个人,各人以各人的姿势侧耳倾听着自己那株树上鹦鹉发出的声音。鹦鹉的数目,每株树上不一样。有的树上挤满了鹦鹉,数都数不清,也有的树上连一只鹦鹉都没有。没有鸟的树下面的人,一幅落寞的样子。

    四根桔梗花染过的蓝色手指搭成的窗户,成了生与死之间的通道。像白色的大花一样的会说话的鸟儿,成了往来于我们这个世界和死去的人的国度之间的使者。

    读安房直子的童话,那种细腻优美,那种温馨伤感,总会使我们感到,也许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在那儿,只要存在过的一切从来不会消失;一切都会被记录在案:我们的生活、记忆、怀想、思念……

    这令人想起村上春树的著名论断: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她一生深居简出,甚至拒绝出门旅行,却为人们留下一山坡野菊花似的幻想短篇,宛若现代版格林童话,感动了千万个日本少年与成人。

    “那是一个奇幻的国度,一个精灵出没的世界,那里有狐狸的窗户,那里的树枝上全都落满了白色的鹦鹉,那里听得见女孩的灵魂在嘤嘤哭泣……”——说的是感动了日本千万成人与少年的安房直子幻想小说。

    安房直子在日本有“文学大奖常胜军”之誉。她的幻想小说如梦如幻,宛如一首首空灵隽永的短歌。日本学界如此评价:“文如其人……只差一步之遥,如果有目的地把时代的问题融入到作品中的话,就会引起世间瞩目,然而她决不招摇过市……”

    对安房直子的人与文,愈来愈引起日本以外读者的关注。网上有“安房迷”自发制作安房直子作品专辑,交流阅读感受。少年儿童出版社近日集中推出六卷本《安房直子幻想小说代表作》——以“文集”形式全面引介,这在中国大陆是首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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