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9月份到了。那天是9月1日。切斯特偶然抬头看到了一份《纽约时报》的报头,上面有日期,他看到上面写着9月1日。新的月份来到了,新的季节也来到了。秋天差不多已经降临人间。由于某种原因,切斯特一想到9月份,一想到9月带来的各种变化,就使他觉得自己非常渺小,茫然若失。
那天黄昏,当他正在演奏的时候,一片黄叶,那年秋天的第一片落叶,飘进了车站,恰巧落在蟋蟀笼边。啊,这片落叶来自新泽西州。一阵顽皮的风把它吹过哈得逊河,吹到纽约第四十二街,又把它吹进地下铁道的入口。这片落叶飘下来的时候,切斯特刚好把一支歌演奏了一半。这片落叶使他大吃一惊,突然提醒他乡下正在发生的一切,使得他的演奏也因此不能继续下去,停顿了短短的一瞬间。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强迫自己演奏下去。只有马里奥一个人注意到了演奏中的这个短暂的停顿。
但是,最糟糕的事却发生在音乐会结束以后。当时,切斯特正靠在火柴盒子上,突然有两根手指头从蟋蟀笼的栅条中间挤进来,向那颗小小的银铃伸过去。那不是妈妈的手指,不是爸爸的手指,也不是马里奥的手指。他们一家人的手指,切斯特都认得。啊,有人想偷这个小银铃!那家伙正准备扯下铃子的时候,蟋蟀连忙发出报警的叫声。
爸爸转过头来,看见了正在发生的事,大声吼着:“嘿!你搞什么鬼?”那家伙溜进了人群里。
妈妈和马里奥正在报摊外面卖掉当天剩下的最后几份报纸。他们赶紧跑回报摊。妈妈喘着气问:“怎么一回事?”
“有贼,”爸爸说。
“我的蟋蟀没出事吧?”妈妈焦急地问。
“还好,”爸爸说:“他在火柴盒里呢。”
马里奥拿起盒子朝里面看去,切斯特在里面呢,他把纸手绢挡住了出口。“你现在可以出来了,”这孩子说:“现在安全啦。”但是,切斯特不肯出来。马里奥早已注意到,每当独奏会结束,蟋蟀就开始躲起来,这使他感到不安。
贝利尼妈妈确信那人是个拐子,更确切地说,是个诱拐蟋蟀的拐子,还不单纯是个贼。不过,爸爸告诉他们,那家伙的手是笔直伸向铃子的。
“那只银铃是我的蟋蟀的,”马里奥说:“方先生特地送给他的。”马里奥把银铃解下来,放进现金出纳机的抽屉,紧挨在妈妈的耳环旁边,免得再引起别人的贪心。
切斯特仍然躲在火柴盒里。马里奥轻轻地抽掉火柴盒口的纸手绢,低声说:“请出来吧。”切斯特微微动了一下,叫了一声,却仍然留在原来的地方。
“他怎么啦?”爸爸说。
“我想他可能病了,”马里奥说。他拿一片桑叶哄劝切斯特。蟋蟀从火柴盒里伸出脑袋。他看到人群已经走散,就跳上了马里奥的手掌。
“你应该带他去看看给昆虫治病的大夫,”妈妈说:“那些大夫的名称叫什么呢?”
“叫昆虫学家,”马里奥一边说,一边把叶子喂给切斯特吃。
“带他到昆虫学家那儿去吧,”妈妈说。
“他也许只是疲倦了,”爸爸说:“我们可以让他休息几天。”
切斯特吃了他想吃的那么多桑叶。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表示感谢的叫声,跳回盒子里。
“他一点也不快活,”马里奥说。
“你怎么知道的?”妈妈说。
“我知道嘛,”马里奥说:“我知道我自己如果是只蟋蟀,会怎么样想。”他把火柴盒放进蟋蟀笼里。“下星期,学校开学,”他说:“我去上学的时候,你们得保证好好照顾蟋蟀。”
“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马里奥,”爸爸说:“你知道,我们也喜欢他啊。”
马里奥站在那儿低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