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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可是蟋蟀代表好运气呀——”马里奥开始说。

    “好运气!”妈妈气冲冲地说:“他吃钱——他放火!他是个不吉利的倒霉鬼,事实就是这样。他带来的是倒霉运,他必须离开这儿。”妈妈两手交叉,迭在胸口上。妈妈这中姿态,马里奥明白,完全意味着一切都绝对完了。

    “我可以把他放在别的地方,”马里奥提出这个要求。

    “不行,”妈妈一边说,一边摇头,态度坚决得像一扇关死了的门:“他是个倒霉鬼,非滚蛋不可。”

    爸爸把指头按在嘴唇上,示意马里奥不要再说下去,父子俩动手清扫起来。他们用手推车运走烧得一蹋糊涂的杂志,再设法修整只稍微烤焦一点的杂志。马里奥拖干净报摊里的地面,妈妈把报纸摊开来晾干。等他们做完的时候,上下班乘客的第一次高潮又要到来了。

    切斯特躺在蟋蟀笼的底板上。他感到有罪,因为火哪怕不是他放的,但火灾在某种方式下总是他的过错。如果他不邀请别人到报摊里来,火灾就不会发生。再说,正是由于他演奏伦巴舞曲,才使得塔克忍不住要跳舞,才把火柴撞出来。那张两美元的钞票,也确实是他吃了的。他开始相信自己真是倒霉鬼。

    在这天清晨的高峰时刻里,马里奥特别卖劲地高声叫喊着:“买报吧,先生!”“买《时代周刊》吧,买《生活杂志》吧,先生!”爸爸也比平常更起劲。但是,妈妈却郁郁不乐地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神情坚毅。尽管报摊那天早晨的生意很好,妈妈还是不肯改变原来的主意。高峰时刻过去后,爸爸出去买一把新锁。

    切斯特听到纱纸盒后面沙沙作响,一张熟悉的脸从那儿向外窥探。“情况怎样啦?”老鼠塔克低声耳语着。

    “你疯了吗?”切斯特压低嗓子说:“他们正要抓你呢。”

    “我必须搞清楚你现在怎么办,”塔克说。

    “他们打算把我丢出去,”切斯特叹气说。

    “唉,唉,唉,”塔克唉声叹气:“把事情弄成这步田地的就是我呀。要是我把上次剩下的我一生的积蓄都给你,我们也许能买通他们不丢掉你吧。”

    切斯特把小小的黑脑袋靠在蟋蟀笼的栅条上。“这次行不通啦,”他说:“贝利尼妈妈已经下了狠心。我也不怪她,但愿我根本没有来纽约就好了。”

    “唉,切斯特,”老鼠塔克悲叹着说:“别这样说了!你使我觉得自己像只大老鼠,我突际上不过是只小老鼠啊。”

    “这不是你的过错,塔克,”切斯特说:“从从我来到这儿,我对他们一家来说,只不过是坏运气。”

    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蟋蟀开始发出叫声,藉此安定自己的情绪。他觉得,如果把忧愁唱出来,多少会好一些。他显然没有仔细考虑,只不过碰巧奏出了头天晚上听到的一支意大利民歌的头几个音符。这支民歌是这样忧郁伤感,然而又是这样甜蜜动听,恰恰适合他现在的心情。

    贝利尼妈妈正在解开一捆《先驱论坛》周刊,忽然听到蟋蟀的演奏。开头,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用意大利语说:“Ca?”(这是什么?)

    切斯特停止演奏。

    “Cava?”妈妈又说:“谁在唱呀?”

    马里奥望着妈妈。平常,碰上妈妈说意大利语的时候,那就意味着她的心情愉快。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可能是这样啊。

    老鼠塔克非常善于判断别人的性格——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他觉得他在贝利尼妈妈刚才说话的声音里听出了温柔的感情。“再演奏一段吧,”他悄悄地对切斯特耳语。

    “她恨我,”切斯特说:“再演奏下去,只去惹得她更加怒气冲冲。”

    “只管照我说的做吧!”老鼠焦急地命令蟋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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