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可以要一点泥土吗?”
地说,“你不会有什么妨害,像你这么个孩子!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玛丽把手放到喉上,因为她怕他看到自己喉管里冒上的兴奋的结。她朝他跨近一步。
“我可以吗?”她瑟瑟地问。
她焦虑的小脸似乎让他更为苦恼。
“不要显得那么害怕,”他呼喊道,“你当然可以。我是你的监护人,虽然我对任何孩子都是个蹩脚的监护人。我不能给你时间或者心思。我病得太重,太沮丧,太心烦意乱;但是我希望你快乐、舒服。我对孩子一窍不通,但是莫得劳克太太会照看你,让你该有的都有。我今天派人带你来,因为索尔比太太说我应该见你。她的女儿谈起你。她觉得你需要新鲜空气,自由自在地到处跑。”
“她懂得小孩的一切,”玛丽不由自主地说。
“她按理应该,”克兰文先生说,“我觉得她在旷野上截住我相当唐突,但是她说——克兰文太太曾经对她仁善。”让他说亡妻的名字似乎是艰难的,“索尔比是个可敬的女人。看来你觉得她说的东西合情理。到户外尽你喜欢玩多少。这个地方大,你可以随便想去哪里,随你怎么让你自己开心。你想要什么东西吗?”一个念头似乎击中了他。“你想要玩具、书、布娃娃吗?”
“我可以,”玛丽颤抖着,“我可以要一点泥土吗?”
情急之下,她没有意识到这话听来多么奇怪,而且这不是她本来想说的。克兰文先生大为吃惊。
“泥土!”他重复,“你是什么意思?”
“用来种种子——长东西——看它们活过来。”玛丽支吾着。
他凝视着她一阵,然后迅速地把手覆上眼睛。
“你——这么关心花园吗?”他慢慢地说。
“在印度我不懂花园,”玛丽说,“我总是生病、疲倦,天气太热。有时候我在沙里做些小花床,把花插到里面。但是这里不同。”
克兰文先生起来,开始慢慢在房间里踱步。
“一点泥土,”他对自己说,玛丽想不知怎的她一定让他回忆起什么东西。待他停下来对他讲话,他的黑眼睛显得几乎温柔而仁慈。
“你可以想有多少泥土就有多少,”他说,“你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深爱泥土和生长的东西。你看到你想要的一点泥土,”他的表情近于微笑,“拿去,孩子,让它活过来。”
“我可以从任何地方拿吗——如果没人要?”
“任何地方,”他回答,“好了!现在你必须走,我累了。”他触铃唤莫得劳克太太,“再见。我整个夏天都要外出。”
莫得劳克太太来得很快,玛丽想她一定在走廊外等着。
“莫得劳克太太,”克兰文先生对她说,“现在我见了孩子,明白索尔比太太的意思了。她开始上课之前必须没那么柔弱。给她简单、健康的食物。让她在花园里乱跑。不要过分照看她。她需要自由、新鲜空气、到处蹦蹦跳跳。索尔比太太时而要来看她,什么时候她可以去她家农舍。”
莫得劳克太太显得高兴。她听到不需要过分“照看”玛丽,如释重负。她早觉得她是个累人的差事,尽着胆子尽量少照看她。除此以外,她很喜爱玛莎的妈妈。
“谢谢,老爷。”她说,“苏珊·索尔比和我一起上过学,你走上一整天才能遇到这么个明理、好心的女人。我从来没有孩子,她有十二个,都是再健康、再好不过的孩子。他们不会对玛丽小姐有任何坏影响。我自己在管孩子上,总是采纳苏珊·索尔比的意见。你可能会称她为‘心智健全’——如果你理解我的意思。”
“我理解。”克兰文先生回答,“把玛丽小姐带走,让皮切尔来。”
当莫得劳克太太在走廊尽头离开玛丽,她飞回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