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去花园的钥匙
家常事。
“有一次妈妈这样跟我说,”她说,“她在洗衣盆边上,我心情不好,说着别人的坏话,她回身来对我说:‘纳个小泼妇,纳!你就站在那儿,说你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你喜欢你自己吗?’把我逗笑了,马上就让我清醒了。”
她照料玛丽吃完早饭就走了,兴致很高。她要跨过五英里的旷野,回到小屋,她要帮妈妈洗涮,帮她烘烤下一周的吃食,她要彻底享受、自得其乐。
玛丽知道她不在房子里以后,更加觉得孤单。她尽快出去赶到花园里,第一件事就是围绕带喷泉的花园跑上十圈。她认真数着圈数,完成以后觉得精神好些了。阳光让这地方整个变了。旷野上的深蓝色高天也拱跨在米瑟韦斯特庄园之上,她不停地仰起脸来往深处望,想像着,躺在那些雪白的小云朵上四处飘会是什么样。她走进第一个菜园,看到季元本和另外两个花匠在干活。看来天气变化对他有好处。他主动和她说话:“春天来了,”他说,“你闻不到?”
玛丽嗅了嗅,觉得自己能闻到。
“我闻到了什么,好闻的,新鲜的,潮湿的。”她说。
“那是肥沃的好土,”他一边答话,一边挖,“它现在心情正好,准备长东西。播种的时候到了,它心里乐意。冬天它无事可干,就闷得很。那边花园里头,地底下的东西会暗中长。太阳把它们烤暖和了。过一下,你能看到一些绿色的尖芽冒出来。”
“会有哪些东西?”玛丽问。
“番红花,雪花莲,旱水仙。你见过这些花吗?”
“没有。在印度一切都是又热又湿,下雨之后到处是绿色的,”玛丽说,“我以为东西都在一夜长出来。”
“这些花不会一夜长出来,”季元本说,“你一定得等。它们会这里戳出来高一点,那里冒出个长钉。你能眼看着它们长。”
“我会的。”玛丽回答。
很快她听到柔弱的振翅声,她立刻知道知更鸟来了。它非常齐整,活泼,紧挨着她的脚四周跳来跳去,把头歪到一边,狡猾地看着她,她不禁问了季元本一个问题。
“你觉得它记得我吗?”她说。
“记得你!”季元本愤愤不平地说,“它清楚园子里每个卷心菜桩子,别说人了。它从没在这里见过小姑娘。你什么事都没有必要瞒它。”
“在它住的花园里头,地底下的东西也在暗中长吗?”玛丽询问。
“什么花园?”老季嘟哝着,又变得乖戾起来。
“有老玫瑰树的那个。”她忍不住要问,因为她实在太想知道。“那些花都死了吗,还是有些夏天会活过来?有玫瑰花吗?”
“去问它,”季元本说,朝知更鸟一耸肩,“它是惟一知道的‘人’。过去十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十年是很长一段时间,玛丽想。她是十年前出生的。
她走开了,一边慢慢地想。她开始喜欢那个花园,就像她渐渐喜欢上了知更鸟、迪肯和玛莎的妈妈。她也开始喜欢玛莎了。看来让她喜欢的人有好些——要是你不习惯喜欢人的话。她觉得知更鸟是一个人。她到那道盖满常春藤的长墙外散步,越过墙顶她能看到树梢;她来回走第二趟的时候,一件极端有趣、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了,全都靠了季元本的知更鸟。
她听到一声短鸣,一道啭声,朝左边的空白花床看去,它正到处跳跃,假装在土里啄食,劝她相信它没有跟踪她。可是她知道它一直在跟踪她,这个意外让她满心喜悦,她几乎有点颤抖了。
“你真的记得我!”她喊起来,“你真的!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她发出短鸣,说着话,哄逗着它,而它跳着,卖弄着尾巴,婉转啼叫。它好像在说话。它的红马甲缎子一般,它把小小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