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 我的主要经历-5
需要知识分子领导或帮忙。而此时的乡村工作亦必然很好做。因为平素我们工作时,虽处处为农民打算,而以我们趋新,他们守旧,我们多所兴举,他们懒得动,我们不免站在政府一边,他们好似是被统治的老百姓,致成彼此相对立的样子,实为工作中一大苦闷。今天敌人(或扰害地方的人)压迫来,我们和乡下人要共同应付环境,便从相对转为相合以对外。同时非团结组织无以应付环境,乡下人将自然走上团体生活之路。凡此皆敌人之赐,要赶紧利用,这是我们想去华北的一种心理。
还有,我对于敌后工作,早在抗战前就认识其重要。我曾说过:“我认为中国不应当在如何摧敌处着想,而应当在让敌人不容易毁灭我们处着想,乃至在我们被毁灭后如何容易恢复处着想。——但所有这些功夫将怎样做呢?那就是当下讲的乡村建设。乡村建设是我们在国际大战前,最好的准备功夫”。(见《乡村建设理论》第441页)当我大军从华北华东撤退以后,好些人心理上亦就像是放弃了华北华东,其实华北华东的抗战工作,方于此开始。更到了今日,敌人已无力再西进;敌我所争全在那片广大疆土资源是他能利用吗?还是我们使他利用不成?更非有多数人到华北华东去,与敌人相争持不可。
但我到敌后去,却非有什么大工作。我的用意第一看看敌后的真情实况,是否与我在徐州所写“抗战指南”所揣想者相合;第二对许多在敌后的同人同学加以鼓励;第三将我们在抗战中的进步,敌人在战争中的困难,以及国际情势等,宣说给敌后的同胞,坚定其意志;第四在从事研究工作——研究乡村在敌后起的变化,对于未来大局政治的影响关系;第五则愿尽力调协于各方,促进团结。
往返所经路线
2月1日随行人员黄秘书艮庸、王参谋靖波、王医官福溢等乘军委会卡车先出发,约于西安相会。2月2日我飞成都,停三日飞西安,适西安有敌机来袭,改飞兰州降落。于是无意中得一游兰州,看见兰州几个朋友。
抵西安后,晤行营主任程颂云(潜)先生商量所走路线,不能决定。一面亦问之第八路军办事处,并托其电知前方将领,如遇我经过时请为照料。又晤山东省政府驻西安办事之戴君、孙君等,承见告他们所常走之原武阳武一路,今被敌人封锁,许多人员及器材均停滞不能走。于是我就先访阎百川先生于宜川之秋林镇,其事另记。访阎归来,赴洛阳晤卫俊如(立煌)先生。卫公极殷勤代筹,又坚劝莫忙,候机会东行。最后决定,乘于孝侯(学忠)总司令入鲁之便,随他同行。于是赶赴皖北阜阳(颖州),与之相会。沿途经漯河周家口、黄河泛滥区域,乘小轮入皖。但我抵阜阳,于公已先行。幸其王参谋长静轩初自陕之白河来,因又为同行之约。不意行抵蒙城,则前行之于军已被敌人截击,三团人损失半数,由津浦铁路东又退回铁路西。所有我们想于宿州车站南冲过津浦路之计划,不能不重行考虑。
王参谋长改变计划,不向东而向北。我亦改变计划,不随大军而行。随大军而行,当然可得到保护,但亦就成了敌人的目标,不一定平安的。我与随行朋友共七人,由蒙城折到涡阳,派人通知永城(属豫东)书案店(一乡镇)新四军彭司令雪枫,请其代为布置路线,并觅向导,轻装前进。于是经永城入萧县(属苏北),在砀山境越过陇海铁路,转经丰县沛县而到山东之单县。所有这些地方县城都在敌手,我们都是昼伏夜行。越过铁路的一天,天明正在休息,敌军侦知袭击。幸得八路军彭明治部,派队千余人来接,得以脱险。
单县居山东西南边角,我们即经历鲁西南各县(旧曹州属)渡黄河而北,到濮县范县朝城一带(此是范专员筑先领导抗战之地带)。转而向东,经寿张东平宁阳等,在津浦路南驿车站之南冲过铁路,向鲁南去。这次过铁路,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