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是真的决定离开
“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写相恋时的依依不舍;“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写被弃后再涉淇水返回娘家的情景;“淇则有岸,隰则有泮”,则以生活中所经历的印象最深的场景兴起内心的感情。同渡一条淇水,随着主人公前后处境的不同,心境是随之变迁的。 此情此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大凡先好后坏的境遇总让人有不堪回首之叹。昔日的妙龄少女,竟成下堂妇,被一个不堪的男人,一段不堪的婚姻磨折掉的,何止是青春而已,同时被摧毁的,还有对未来的信心。
实事求是的说,在那样一个时代,是很难要求一个平民女子勇敢地站起来,闯出一片新天地的。
《诗集传》云此段“兴也”,其实更准确的说它是比中有兴。诗人运用这两个比喻,强烈地抒发了一腔怨愤,诉说了弃妇无边无际的痛苦。 我并不觉得《氓》完全是首弃妇诗。“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在二三其德的男子面前,“士贰其行”后,这个妇人不是忍气吞声,不是低眉顺眼,也不只是哀伤痛悔,却说“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既是你变了心,咱们的关系就此断了吧。她决然而去,是怎样的刚烈和坚强。
然而她果真能做到吗?方玉润认为:“虽然口纵言已,心岂能忘?”(《诗经原始》)。是的,从这女子一贯重情的性格来看,她对男子不可能在感情上一刀两断,起码一时三刻绝对做不到。令人欣慰的是,她能够这样认识,已比中其他的弃妇强太多。
《氓》这样一首真挚的诗,自汉代以来,却为学者所不耻,那些经学儒生不在意女子所受的苦,却多以道德规范来观测此诗,认为是“刺淫奔”之作,朱熹甚至说:“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并进一步引申说:“士君子立身一败,而万事瓦裂者,何以异此?可不戒哉!”
朱熹的话我看了就生气,老是掉长了老脸道貌岸然,“淫妇”长“淫妇”短的,好像全天下人都要如他所宣扬的从封建礼教出发,要求妇女乃至读书人树立强烈的节烈观,否则就是“淫丧”。也不知道他青春发育期受了什么刺激,思想如此的偏激!
还是清人方玉润比较公正,他的《诗经原始》写得也好。他评说此诗“为弃妇而作也”,并以之与《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即《孔雀东南飞》)相比,认为“此女始终总为情误”,可谓一针见血。
《氓》能够翘居弃妇诗的榜首,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它最主要的艺术特色是运用了回忆和对比的手法。尤其是对比的手法运用的极为突出。有女子与“氓”个性的对比,“氓”前后言行的对比,女子前后思想感情变化的对比。《氓》不但通过对比突出了人物的性格,而且还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发展,勾勒出两个鲜明的人物形象。尤为可贵的是能在展示女主人公悲剧命运的同时,把握住深挚而复杂的感情,或喜或悲,或爱或恨,塑造出一个有血有肉、有鲜明个性的女子形象。有人认为它已具有戏剧因素,不为无见。戏剧的主要因素就是在矛盾冲突中刻画主要人物的性格。婚变,自古有之,难得《氓》撷民风,写民事,客观写实。
《氓》的悲剧性,今人也不用总结了,再说也不如白居易说得透彻——“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
男人见男人,才窥得到那散落在心肝脾肺肾里点点滴滴的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