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孩
“三个小孩”,把翠凤和太乙归为“大人”一类,得意地对外孙说我们怎样,她们怎样。翠凤出去买菜,他们故意把鞋放在饭桌上,躲进衣橱里。翠凤回来后找不着人,屋里屋外地叫唤:“人呢?怎么回事?”语堂告诫外孙不要出声,自己却咯咯地笑起来。最后忍不住了,一起冲出来扑到翠凤身上。“堂啊,你怎么尽带着小孩胡闹!”翠凤沉下脸问,语气却满着笑意。
还有一回,林语堂驾车带着两个外孙去菜市场,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研究扑着翅膀乱腾的活鸡活鸭,玩得好不高兴。林语堂领他们抽奖,摸了一只大白鹅。小孩子兴奋得拍手跳。林语堂把白鹅绑了双脚系在车后座,鹅的力气很大,伸长了脖子啄人,翅膀扑飞绒毛乱溅,小外孙吓得哇哇直哭,鼻涕眼泪弄了一脸。那鹅不甘寂寞,也“咯咯”地大叫特叫,鹅声、哭声乱成一团。林语堂涨红了脸,架着车穿过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回家后他一口气吸了一斗烟,对翠凤说:“带着一只鹅两个哭啼孩子开着车,下次我不来了!”
林太乙笑着说:“爸,这叫做享天伦之乐!”
生活多姿多彩。
吃猪脚的时候,林语堂像个调皮的孩子,利用猪脚的粘性把嘴唇粘住,张嘴说话一吸一合,速度慢的话,带出许多透亮的细丝,扯很长不断。他怂恿孩子们跟他一起玩,比谁的丝持续时间长。
还有一样是把胡椒撒进鼻孔,鼻子受了刺激大打喷嚏。凤如她们试了之后觉得不好玩,林语堂不改初衷,每次上馆子,总要自顾自地玩上好几回,很夸张地装出有趣的样子,故意馋女儿。
他刷牙不肯用牙膏,嫌麻烦,还骗女儿说用不用牙膏都一样,翠凤给一顿好训。有了蛀牙,翠凤让他去看医生,他坚决不去,自己弄了一点油灰,塞在牙里,以为没事了。后来油灰掉出来,没有办法,他才去找医生补牙。
林家持续最久的一项玩法是滴蜡油。先在桌上画好要做的物件,把蜡烛油融了,滴在模型里,得小心翼翼,不能滴出了界。他们第一次试验滴了一只鸭子,此后这就发展成一种狂热的兴趣。除了翠凤,全家迷恋上这游戏。他们买了各种颜色的蜡烛,颜色搭配,用小刀雕刻或切割,技术飞涨,居然还可以做出立体的种种东西。最成功的要属合着做的房子。翠凤生病进医院,林语堂做了翠凤的脸,女儿们都说像。每次有朋友来,林语堂很自夸地给他们欣赏最新创作,有个朋友不服气,回家试做,居然做得比林语堂还好!不过,游戏之后的清洗工作很麻烦,因为蜡烛油滴在桌上,很难刮干净。
林语堂散步回来一定要洗脚,他常常夸耀:“我的脚是世界上最清洁的,有谁的脚,能够像我一样的清洁?罗斯福总统,希特勒,墨索里尼,谁都比不上我!我不相信他们能像我一样,每天要洗三四次脚的。”
他很会弹钢琴,但是连一首曲谱也记不牢。
有时路过教堂,他总要说:“我们进去吧!”翠凤奇怪地问:“为什么,你不是教徒啊!”“但我要去听音乐不是听他的布道。”林语堂振振有词。但进去时乐队已经停止了演奏,林语堂坐了不到5分钟,就嚷着要出来。
除了那台不走运的打字机,林语堂发明了“自来牙刷”手绘草稿、“自动门锁”草图和自动打桥牌机等,都是玩心十足的创意作品。他喜好轮盘,对概率有莫名兴趣,曾经试图发明轮盘机,做了一笔记本的功课。
林语堂还为翠凤设计符合人体力学的舒适座椅,在当时是相当前卫的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