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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将他开除!你以为工宣队做不出来?”

    小莫说:“只怕没那么便当!沃克在留学生中很有威信,开除了他,也许会引起留学生们的普遍抗议,造成国际影响呢!”

    我问:“他真是瑞典王子?”

    小莫回答:“留学生们送给他的绰号罢了。”

    “他像吗?”

    “我哪儿知道像不像!真正的瑞典王子,我也不曾见过。”“真正的瑞典王子要比我温文尔雅得多!”没想到沃克又跟了上来,和我们并肩走,边走边说,“用你们中国话形容,儒者风度。”

    我和小莫不禁都有几分尴尬,猜想我们议论他的话一定全被他听到了。

    “你们对我的议论很有意思。”

    果然如此!

    我和小莫更加发窘。

    他却灿然一笑,避而不提了,问:“你们一定读过新编的《中国文学发展史》?认同那种用阶级斗争观点阐述的文学史观吗?”

    此著是很有威望的复旦F教授对其原著的“崭新”的“修正”。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红线贯穿了中国的文学史,完全符合“迄今为止,人类的一切历史,都是阶级和阶级斗争的历史”的观点。老人家亲笔写给F教授的信,复印件敬存在复旦校中展览馆,我们中文系的学生几乎都“瞻仰”过。此著在复旦园内被称为“新文学史”,规定中文系学生人必购之,购必读之。“四人帮”对它也极为欣赏,在史学界大大鼓噪了一番。制造了一阵别有用心的热闹。

    沃克提出了一个我和小莫不愿回答的问题。关于“新文学史”,即使在我们中国学生之间谈起,若非彼此绝对信任,也是讳莫如深,谨而慎之的。但如果我们根本不回答,又未免显得我们心有所忌到了胆小如鼠的地步。这又会使我们感到,在一位留学生面前,人格贬低,自尊难保。而且,说到底,他向我们提出的毕竟是一个纯学术问题。起码我们可以认为是一个纯学术问题。

    于是我用外交词令回答:“那是一部很有独到见解的著作。”我因头脑中能想出这样一句圆滑的话作为回答,对自己感到很满意。同时极欲尽快摆脱掉这位“瑞典王子”的“纠缠”。是的,我已经觉得他是在“纠缠”我们了。小莫却自作聪明地反问:“您呢?您是否能够接受那种文学史观?”

    “我当然反对了!如果我们留学生在中国都接受了这样一种文学史观,那就太可悲了!那我们就白到中国来留学了,那我们回国后的个人前途就毫无希望了!一个尊重自己的文学和文化历史的国家,是不会用阶级和阶级斗争的观点来篡改自己的文学史的,这难道不是极其愚蠢的事情吗?……”沃克激动起来,站在我们面前,看样子要对我们发表“激烈反对派”的演说。

    当时我心中真是对他充满了羡慕。因为他有坦率说出自己观点的权力。而我没有。小莫也没有。复旦园内哪一位教师哪一个中国学生都没有。他说了,最严重的后果,也无非是可能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而他说的那番话如果出自我们口中,轻则受批判,被记过;重则可能被开除,甚至打成“反革命”。世界那么大,中国不欢迎他,他还可以到许多国家去。中国若对我和小莫过不去,我们就他妈的彻底完了。

    有几个新闻系的女同学从我们身旁走过,频频回头。显然,她们听到了沃克的话。

    高音喇叭里,《鸟儿问答》诗词歌仍在播放。广播员仿佛不但要使这歌声响彻复旦园,而且传遍神州大地。我和小莫对此已司空“听”惯,并未作出什么表情反应。

    麦克却皱起了眉头,长长的手臂在空中一挥,大声说:“真讨厌!”

    我和小莫这一惊非同小可!

    可是我们无法摆脱他。我们加快脚步朝前走,他却倒退着走,继续面对面地和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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