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鞋,犹如携着一个患肥胖症的孩子,实在令人“惨不忍睹”。那女郎还傲气凌人,脖子抻得像长颈鹿,“富强粉”面具以下就暴露出一段鹅黄色来。仿佛被她挽着的是拿破仑。真让你觉得大陆人的脸,被这等男女“贴”者们丢尽了。
还有一次,我在一家饭店与我一位中学语文老师的女儿吃饭,邻桌有二港仔,与几个大陆“摩登”女郎举杯调笑,做派放肆。
其中一个港仔,吐着烟圈,悠悠地说:“我每分钟就要吸掉一角七分钱啦!”炫耀其有几个臭钱。
那几个女“贴”者便口中啧啧有声,表示无限崇拜,一个个眼角荡出风骚来。
另一个港仔,不时地朝我们的桌上睃视。终于凑过来,没事找事地与我对火。然后盯着我的女伴,搭讪道:“小姐,可以敬您一杯酒?”
她红了脸,正色道:“为什么?”
“因为您实实在在是太美丽了呀!我来到北京许多天啦,没见过您这么美丽的姑娘呀!”那种港腔港调,那种涎皮赖脸的样子,使我欲将菜盘子扣他脸上。
我冷冷地说:“谢谢你的奉承,她是我妻子。”对方一怔,旋即说:“真羡慕死你了,有这么美丽的一位妻子哟,一看就知道她是位电影演员啦!”
我的女伴的脸,早已羞红得胜似桃花。她的确是位美丽的姑娘,那几个女“贴”者与之相比愈加显得俗不可耐。“你的眼力不错。”我冷冷地说,决定今天扫扫这两个港仔的兴。
“咱们交个朋友好不好呢,我们是……”他摸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一股芬芳沁入我的鼻孔。
名片我也有。二百张。印制精美。我们编辑部为了工作需要,给每个同志印的。也是喷香的。
我用手指轻轻一弹,将那张名片弹到地上,说:“你们可不配与我交朋友。”
他打量了我一番,见我一身衣服,旧而且土,问:“您是什么人物哇?”口气中含着蔑视。
我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作协会员证,放在桌上,说:“我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虽然是小人物,可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中,就必定有知道我的姓名的。”
一位服务员小伙子来撤菜盘,我问:“看过电视剧《今夜有暴风雪》么?”
那几天正连续播放。
回答看过。
我说:“我就是原作者。”
小伙子笑了,说:“能认识你太高兴了,我也喜欢文学,就是写不好,以后可以去打扰你吗?”
我说:“当然可以。”就从记事本上扯下一页,写了我的住址给他。
那港仔讷讷地不知再罗嗦什么话好,识趣地退回到他们的桌旁去了。
那一伙俗男荡女停止了调笑,用各种目光注视着我们。我的女伴低声说:“咱们走吧。”
我说:“不。饭还没吃完呢!你听着,我出一上联,看你能不能对——男‘贴’者,女‘贴’者,男女‘贴’者‘贴’男女。”
她毫无准备,低下头去。
我又说:“听下联——红苍蝇,绿苍蝇,红绿苍蝇找苍蝇!”说罢,站了起来。
她也立刻站起。
我低声说:“挽着我的手臂,咱们走。”
她便顺从地挽着我的手臂,与我一块儿走了出去。走到马路上,走了许久,我一句话未说。
她欲抽回手臂,然而我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不安地问:“你怎么了?”
我这才说:“听着,你知我将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你就要调到广州去工作了,那里这类港客也许更多,那类女孩子们也许更多,如果你变得像她们一样分文不值,一样下贱,你从此就别再见我了。见了我,我也会不认识你!”她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低声说:“你看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