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由长沙到蒙自
均暂住银行一排有地板之半西式房内。宓与涂文君合住311室之前半小间,两床两写字台即占满矣。饭食在教职员食堂。晨粥,一鸡蛋。午晚米饭,每日饭费0。04元,恒患不饱。宓以安南人咖啡店所售之面包佐餐,夜晚以线绳悬面包于空中,防鼠食也。”
三、希腊人歌胪士(Kalos)开办的洋行,为另一批到达的教授居住,这是分校租赁的第二处,也是主要一处居住地。歌胪士洋行属于前后两进的二层楼房,面湖临街,建筑精美气派。临街一进的楼上作为教职员宿舍,楼下与后进作为男生宿舍。郑天挺回忆说:“我第一次去该处时,记得室内的月份牌为192×年×月×日,说明以后未再营业。洋行中尚存有大量洋酒待售,一些清华的教授见到,高兴极了,当即开怀畅饮。”
4月8日之后,到达蒙自的教授渐多,房舍开始紧张起来,在海关院内银行居住者,由每室2人增至4人,而各室内均有门互通,故其“喧扰纷乱之状况,与昆明全蜀会馆亦相差不远,读书写信均难”。
4月12日至20日,经粤、港来滇的男女学生,分批抵达蒙自。由长沙步行来滇的学生,也于4月底到达,如此多的外乡人突然拥入,当地乡民与士绅纷纷赶来观望,整个县城为之轰动。
5月4日,联大分校宣布开学,寂寞的蒙自小城又重新热闹起来。全体女生借住城内早街周伯斋宅第一幢被学生们号曰“听风楼”的三层小楼,周家不仅借出一幢楼房照应女生住宿,还设宴款待联大先遣团成员,令师生深为感动。因蒙自地处边陲,社会成分混杂,打家劫舍的匪徒不时前往光顾。为防不测,分校负责人经与当地政府商妥,由县里派保安队40名驻扎在“听风楼”附近的三元宫,对女生实施保护,每当晚自习散后,女生们要由校警护送进城住宿。
前来的师生发现,蒙自地理环境与内陆省份很有些不同,春天就是雨季,暴雨连旬滂沱不止,搞得人不能出户,城中店铺多数关闭,而“最堪忧惧者,乃时有巨蛇进入室中,惊惶逃避,不可言状”。原居住在蒙自海关的教授,因一室多人,性情各异,喧扰纷乱,不宜备课和休息,一些个性独特的教授开始自觅居处。4月下旬,吴宓、汤用彤、贺麟、浦江清和一位外籍教授于校外合租一幢西式二层小楼,吴宓为其取名为“天南精舍”。到了5月,几乎每天下雨,且较之前更大更猛,道路泥泞难行。由“天南精舍”到蒙自分校教室,须经一片田野,久雨则积水成为泥淖,跨越极其艰辛,一不小心就滑倒于泥潭,成为水中鸭子,或一个情形颇为狼狈的泥猴。不堪忍受其苦的吴宓等教授又陆续返回校内宿舍,在教职员食堂用餐。以久雨之故,凡居住在平房或楼房一层的教授,室中积水淹及床脚,除了蚊蝇乱飞,还有花花绿绿的大小群蛇窜入室内,沿床缠绕,对着主人摇头摆尾,瞪眼吐舌,作啮人状。教授们一见,便惊呼奔逃,久久不敢回宿舍就寝。有一位清华来的青年讲师,晚上看见海关院内墙上有条黑乎乎的大裂缝,颇觉奇怪,拿灯一照,只见一条碗口粗的大蟒从房顶倒挂下来,讲师大惊,手中的灯盏“砰”地一声摔出丈余,后退两步一仰身倒地不起。因海关旧址荒草丛生,蛇蚊特多,令人生畏,大多数教授想到条件较优的哥胪士洋行楼上居住,但洋行房间有限,需抽签决定。对此,郑天挺有过这样一段回忆:“我原住法国银行314号,大批教授来到后,又重新抽签。314号为罗常培、陈雪屏抽得,我抽至歌胪士洋行5号房,邱大年住4号房,于5月3日迁入。此外住在歌胪士楼上的尚有闻一多、陈寅恪、刘叔雅、樊际昌、陈岱孙、邵循正、李卓敏、陈序经、丁佶等十几人。”又说:“寅恪先生到蒙自稍晚,未带家属。经常与我们一起散步,有时至军山,有时在住地附近。当时他身体尚好,我们一起去过蒙自中学参观图书。临离开蒙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