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欧洲的荒诞派戏剧
一个能用理性方法加以解释的世界,不论有多少毛病,总归是个熟悉的世界。可是一旦宇宙中间的幻觉和照明都消失了,人便自己觉得是个陌生人。他成了一个无法召回的流放者,因为他被剥夺了关于失去的家乡的记忆,而同时也缺乏对未来世界的希望;这种人与他自己的生活分离,演员同舞台分离的状况真正构成了荒诞感。
——阿尔贝·加缪
在存在主义文学用小说演绎人生的荒诞之时,荒诞派戏剧的剧作家们也在用戏剧为他们眼中看到的荒诞世界留影。爱尔兰作家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法国作家尤奈斯库的《秃头歌女》、《椅子》,阿达莫夫的《一切人反对一切人》、日奈的《女仆》、《阳台》,英国作家品特《一间屋》、《看管人》,美国作家阿尔比的《动物园的故事》、《美国之梦》等构成了荒诞派戏剧的主力阵容。荒诞派戏剧主要通过荒诞的手法表现关于人类状况和人类生存条件的荒诞性,给人以思想上的震动。荒诞派戏剧往往出人意料地把人降到“非人”的最低度,接着峰回路转从另一面提出恢复人的价值的问题。
法国的荒诞派戏剧的几个重要剧作家,几乎全是青年时期来到法国从事文学活动的外国人,后来他们加入了法国国籍。尤奈斯库、贝克特等人剧作的主题,是面对人的生存条件的荒诞不经所引起的抽象的恐惧不安之感。他们故意不用合乎逻辑的结构和明智的理性去阐明人的生存处境的不合理性、荒诞性,而是在貌似荒诞不经中展示对理性的怀疑和否定。他们要表现的是“原子时代的失去理性的宇宙”。这些剧作不再像传统戏剧那样波澜起伏,它们没有戏剧性事件,没有剧情转折跌宕,没有结局。典型的人物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代之以抽象的、还原到人的原型的形象。他们笔下的人物往往没有固定的姓名,而是用教授、女生、房客、女仆来命名,即使有名字也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性格特征的符号。他们的语言通常都是以既不联贯又毫无意义的语言、词句的多次重复或语音的反复再现,去夸大语言的机械表象,用滑稽可笑、荒谬绝伦的语言体现人生的荒诞性。
荒诞派剧作中塑造的人物都是些病态的人物:流浪汉、瘪三、残废者、老人。贝克特的剧作可为代表,从《等待戈多》中百无聊赖的流浪汉,呆头呆脑、甘为奴仆的幸运儿,《最后一局》中的4个残废人,汉姆和他的缩在垃圾桶里不时探头出来觅食的双亲,到《美好的日子》里埋在沙土中的老妇温尼,都是些丧失“自我”、徒具人形的人。一方面呼号“自我”的不存在,一方面又在探索寻找“自我”。剧作的基本命题总脱不开,人在死亡面前的束手无策,人生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向死亡。荒诞派戏剧的另一个作家阿达莫夫剧作中的人物几乎全是还原为人的原型的人,旨在揭示物质文明的残酷而又冷漠无情。
荒诞派戏剧是战后西方社会的一面哈哈镜,它曲折地反映了战后一代的人们从内心深处对于西方现实生活感到的荒诞和绝望。由于这一戏剧流派所反映的精神空虚在西方社会具有一定程度的普遍性,因此,继法国荒诞派戏剧之后,西方各国在50、60年代陆续有许多荒诞派作家与作品出现,法国荒诞派戏剧也成为超越国界的文学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