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怕。姓林的是一个很小的小人物。我是想,六哥可能不是为了价钱。”
远宜说:“生意人就是为了挣钱,不为了价钱还能为什么?”
长鹤说:“价钱真不低,我自己主持的询问会……”
远宜说:“你说加不加嘛!”远宜晃他的腿。
长鹤说:“你明天再问问六哥吧。”
远宜低下头,良久无语。长鹤纳闷,问:“你怎么啦?”
远宜并没抬起头来,只是淡淡地说:“长鹤,你非逼着我把真话说出来吗?”
长鹤吃惊:“怎么了?”
远宜说:“加一块钱是我想要。我想,也算见到你了,等钱到手之后,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买个房子住下来,这地方只有你知道。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离你不远。”远宜落泪了。深色的泪掉在浅灰的睡袍上,一颗一颗,十分清晰。
长鹤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把烟一摔,忽地站起来,冲着门口喊:“卫兵!”
卫兵进来,立正。
长鹤冲着外面喊:“叫马副官来!”
“是!”
长鹤气呼呼地穿上军装:“远宜,”他咬牙切齿,“我一生一世就办错了这一件事——出沈阳的时候没带上你!”他冲到外间去了。
远宜在里面听着。长鹤命令道:“你明天早上带上沈小姐,拿上布样去工厂。同时通知南京,让他们在原来预算的基础上再加三十万,山东布贵,让他们派专人送来,越快越好!”
“是!”马副官答应后出去,回身轻轻带好门。
长鹤回来了,他气呼呼地点上支烟:“远宜。”
远宜赶紧过来:“你怎么了?我让你为难了?”
长鹤两眼通红:“六哥给我讲的那些故事我全明白了,人家这是在臊我!别说人了,六哥家的公鸡,来了老鹰,公鸡明知是送死,也拼着命去和老鹰斗,保护母鸡小鸡逃跑。我呢?我霍长鹤投笔从戎,志在保家卫国,可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不了,我这算什么呀!”说着,他的泪掉下来。
远宜偎在他胸前:“何必呢,不哭,长鹤。相互牵挂,劫后重逢,我们应当高兴才是。”她拿过手绢擦长鹤的泪,“不用自责,长鹤,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是那铺满干草的巢,待着你那美丽的翅羽’,每当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默念着你写给我的这首诗。”
长鹤把远宜紧紧地抱住,泪从他刚毅的脸上流下来。
两个残废门房正在说话,一辆军用吉普车在前,一辆黑色轿车在后,飞驰而入,二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试试量量地向寿亭的办公小楼前小心地凑。
吉普车上下来四个士兵,持枪向外站立。沈小姐和马副官从车上下来。沈小姐穿着紫色银鼠薄皮斗篷,款款上了寿亭的办公室外的楼梯。
寿亭在车间印花机旁监督生产,吴先生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掌柜的,可了不得了!来了些当兵的,沈小姐也来了。”
“噢?走!”
办公室里,远宜坐在圆桌旁,马副官夹着公文包恭敬站立。寿亭进来,远宜上去抱住他胳膊,拉着他坐下,也让马副官坐。
马副官打开公文夹说:“陈老板,霍处长决定让你置办这批军需,这是布样,一共三十万匹,颜色不能有出入。”
寿亭木讷地接过布样,远宜在一边笑他。
“霍处长说,因为山东布价太贵,决定在昨晚谈过的预算上,再加三十万,款子两天之内就会送来,请陈老板大胆开工。”
寿亭问:“工期多长时间?”
马副官说:“二十天。霍处长说如果时间太紧,也可以拖延三到五天。霍处长不便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