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六合纺织的布对咱也很重要,说不定将来就能救命。记住前人说的话,‘愚以事贤,弱以从刚’。和林祥荣来往,对咱没有坏处。等一会儿,我去宏巨挑技工。其实也不用挑,好的早让小六子自己留下了。你马上去给姓林的发个电报,就说咱们劝了寿亭,让姓林的来一趟,寿亭同意还他布。”
东初说:“大哥,六哥说布的事不用放在心上,他已经设下埋伏。他说,只要滕井这边的布一断,上海布接着就来,让咱放心。”
东俊一惊:“噢?他没说在上海找了谁?”
东初摇摇头:“六哥的嘴很严实,我也就没往下问。”
东俊点点头:“好,你去吧。备车,我去宏巨。你打发人去发电报。”
东初却没走,他看着东俊高兴,就嬉皮笑脸地说:“大哥,你弟妹骑着车子去了建国会。大哥,我看就由她去吧,这也不是大事儿。”
东俊笑笑:“三弟,你也四十出头了,有些事我也管不了。你不怕她骑着车子跑街丢人,我……唉!”东俊抓起黑呢子礼帽,叹着气出了办公室,把东初晾在了那里。
夜明妃叙情馆里,远宜梳妆完毕后,大声喊:“顺子!”
顺子是个干净利索的小伙子,剃着光头,在这里主要是干些粗活。此时他正在后院往缸里倒水,一听召唤,把筲一放,噔噔地跑上楼来。
姨母坐在那里喝茶,表情并不愉快。她看着顺子跑上去,嘴角有一丝鄙视的微笑,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顺子上来问:“小姐,什么事?”
远宜说:“你到我六哥那里去一趟,让他下午务必来一趟。记着,务必!”
顺子问:“好,小姐。让陈掌柜的几点来?”
远宜有点烦:“顺子,那是我哥呀,还管什么点?”
顺子惭愧地傻笑,领旨跑下楼去。
姨母上来了,冷冷地说:“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用顺子再跑一趟?”
远宜更冷:“大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姨母拉着远宜坐下:“远宜,咱有了现在这个成色不容易,你不能有了哥哥,就谁也不见了呀!”
远宜直视着姨母:“姨妈,有些话,那天我六嫂都在电话里给你说了,我就不重复了。咱的这些钱,我一分也不要,你老今后的生活也就够了。六哥临去上海,特别来对你说了,咱不再见客人了。你如果嫌钱少,我也可以让六哥再给你一些。今天我六哥来,有大事要商量,我现在也没心思。姨妈,我已经走错了一步,已经很后悔了。霍长鹤将军很快就到济南来,我不能开着这个门接他吧?”
姨母擦着泪:“孩子,你不知道,男人薄情,霍将军知道你沦落了风尘,你还指望着破镜重圆?孩子,姨是过来人,当初北洋政府的参议和我也是海誓山盟,最后怎么样?孩子,听我的,还是趁着年轻挣下点钱。就你这样子,三十以后再嫁人也不晚。”
远宜静静地说:“姨,你没正式结过婚,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是家,是真诚的彼此相待。我和六嫂在一起住了这三天,明白了许多事情。至于霍长鹤是不是嫌弃我,那是他的事。但是我,就从现在起洁身自好。我宁可下半辈子讨饭,也要清清白白的,这是人格。”
姨母仰天长叹:“傻呀,枉费了我的一番心血呀!”
远宜站起来,走到窗前,冷冷地看着远方。
寿亭和东俊站在印花机前,机器呼呼地转着,花布快速印出。寿亭高兴,东俊既高兴又羡慕。没上机的那些技工跟在旁边,显然是寿亭挑剩的。他们全看着东俊,希望从东俊的表情里看出自己的就业之路。
开机器的那几个技工眉开眼笑,忙忙活活,十分积极,抽空还回过头来和寿亭东俊打打招呼。
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