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长辈,那不一切都好办了?”
訾有德不断地点头,设想着做苗先生妹夫的感受。
訾家住在一条南北走向的街上。这时,从街北头进来一队出丧队伍,抬着个白碴薄皮棺材,棺材上连漆都没有。一个号啕寡妇旁边有两个孩子。一个闺女有三四岁,拉着娘的衣裳哭;一个男孩子约五六岁,走在娘身边,两眼到处看人,没有哭。街上的人都看着可怜,不住地叹息。
那寡妇到了訾家门前,就用头去撞门,被陪丧帮忙的人拉住。她又去撞,又被拉住,就势坐在訾家门口,倚着门哭起来:“訾文海呀,你可缺了大德了!就是因为滴水檐子那么点小事,你就逼死了人呀!天理呀!老天爷呀,我可怎么活呀!他爹呀,你怎么这么傻呀,撇下我们娘仨你走了呀!天呀,你睁睁眼呀——”寡妇突然昏厥过去,口吐白沫。众人赶紧凭经验急救,不外掐人中蜷腿之类,一阵忙活。
一个汉子问另一送丧的汉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嗨,别提了,她家翻盖房子,往外扩了一砖的地儿,后院的刘家说她那房上流下来的雨水,能冲到他家的后墙。这刘家是济阳人,和訾文海是老乡,这就打起官司来。打着打着刘家撑不住了,就说不打了,可这訾文海不同意,硬是逼着刘家打,说刘家要是不打,他就帮着被告把刘家告成诬告。刘家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打。这前前后后那钱是花老了!刘家也什么没剩下,连房子也卖了。这倒好,本来雨水冲了他家的墙,这回连房子也搭上了。这倒利索!官司胜了,就得有个胜的模样。买老刘家房子的那一家知道这事,就说免了吧,别再折腾了。可訾文海不愿意,说这样就毁了他的名声,就是要让市民知道违法是个什么后果。这不,前天,是前天,法院来拆了她家的屋,她男人一气之下,吞了六包老鼠药,眼见的工夫就七窍流血,毒得那牙都是黑的。唉,大哥,你说说,人家房主都将就了,你訾文海还撺掇什么?真他妈的坏呀!”
听得那汉子很生气,从地上拾起砖头扔进院里,咣的一声,不知道砸到什么东西上。
这时,一个老者对那汉子说:“快跑吧,訾家通着局子,跑慢了你就得进去!”
汉子一听,还想充硬汉,但一看老者那神态,吓得跑了。边跑边回头,也是觉得没面子。
老者说:“这是多少年了,年年有人来他门前哭丧。我看就冲这缺德劲儿,訾家也兴旺不了。”
那寡妇缓过来了,倚着门坐在那里两眼发直,两个孩子摇着娘的腿,吓得直哭。寡妇并无反应。众人呼唤劝导,那寡妇却是两眼呆滞,并无反应。
訾氏父子一听院门发生骚乱,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訾有德出来站在台阶上喊:“五更,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别开门呀!听见了吗?”
五更答应着向前院走。
訾有德回到屋里。这时,訾文海表情十分沉静,并无任何惊异之色,喝着茶,等着五更回来汇报。
五更进来了:“老爷,是西杆面巷张家那个寡妇,就是因为滴水檐打官司的那一家。”
訾文海点点头:“你出去吧。”
訾有德说:“爸爸,我看给她两个钱儿打发了吧,这样闹下去也不好。”
訾文海不动声色:“这法律讲的是公正,既然是打官司,就得分出个胜负。他男人吞老鼠药的事,昨天就上了报, 我也知道。但这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不仅要让他们知道这个,还要让人们知道,法律就是无情。你当初为什么不在原来的地基上盖房子?为什么要多盖出一墙来?既然侵犯了他人的权利,就要付出代价。还给她钱?如果给了她钱,她还觉得咱应当负责呢!再有这样的事怎么办?再给钱?哼!”说着站起来摸过电话。訾有德低着头,没往这边看。
“王云祥所长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