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来了?”
“是是,陈掌柜的,我主要想看看你画的那圆圈灵不灵。”
“怎么样,灵吧?”
“嘿嘿,当然灵。你那账房一看就知道是你画的。陈掌柜的,我拉你上工吧!”
“不用,老孔,你也不用送我了,我想走走,看看街上的事。”说着就走。
车夫撵上来问:“陈掌柜的,还是让我送你一趟吧!要不我心里不得劲儿。”
“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不用送。”
车夫笑着问:“陈掌柜的,我就是不明白,你画个圈柜上就能支大洋,我要是再画上一个呢?”
寿亭气乐了:“你要是再画上一个,这一个也得不着了。那就是你这人贪心太重。”他弹了一下车夫的额头,走去。
街上,满是东北逃出的难民。寿亭的眉头皱着,不住地摇头。
厂门口,有二十几个难民坐在那里,看样子是几家人商量好了一起出来逃难。还有孩子在吃奶。一个妇女在扒翻着小女儿的头发,从中寻找虱子。那两个门房轰他们走,可那些人就是坐着不动。寿亭过来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还没等门房说话,那些男人就把寿亭围上了。其中一个大个子用手一扫,那些人没了动静。他代表大家对寿亭说:“掌柜的,我们这些人在东北就是干染厂的,你收下我们吧,我们不要工钱,管饭就行。”
寿亭打量打量他,又看看那些人:“干染厂的?干他娘的什么染厂?”
“沈阳普多染厂。我是电工,他是染工,手艺都很好。”
寿亭又扫了扫这些人,叹了口气:“他娘的,小日本净给我添乱。他们占了东北,让你们上我这里来吃饭。”他一指,门房立刻挤进来。“来了就来了吧!你,领着他们先去伙房吃口饭。吃完了饭,让老婆孩子去工棚住下,男爷们儿都去我那里报到。你再去车间要点试样子的底布,给他们每人做件衣裳。把他们身上的那些破烂,全填到锅炉里烧了。那上头全是虱子!东北的虱子个大,还会飞。”
门房连连应诺。
寿亭接着指示:“你去招呼一声,让咱厂里的那些家眷娘们儿,也帮着他们做衣裳。不用好,能穿就行。这一套弄利索了,你去让锅炉房送点水,让他们洗个澡,男先女后,男人干净。记着,烧了那些破衣裳。我好不容易把全厂的虱子灭干净了,不能再传上。要是落到布上一个,咱这布就别卖了。”寿亭说完之后谁也不看,昂首走去。
那些人感激地望着他的背影。
寿亭办公室里,家驹老吴都在,一见寿亭进来,家驹忙起立。
“我他娘的就是不明白,整天吹牛,连个小日本都顶不住。”说着坐到桌子上,“你拿着那张纸比画什么?什么事?”
“六哥,这一船一船的难民往这来,这不,让咱捐钱呢!”家驹递过那张纸。
寿亭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撕了:“咱捐了。我刚收下二三十口子难民。还他娘的捐这捐那,捐什么也没用。你要是把小日本揍出去,我把这染厂都捐了。净他娘的屁话!”
吴先生端过茶来:“掌柜的,先喝一碗。”
寿亭笑了:“还真得喝一碗,气得我口干舌燥的。”
渤海大酒店的账房进来了。他冲着家驹老吴抱拳行礼,然后直奔寿亭:“陈掌柜的,那小姐走了。”
家驹诧异地看着寿亭。
寿亭也有些意外:“走了?这么快。去了哪里?留下个什么话儿没有?”
“留下了。是这么回事,她是东北大学的一个学生,与东北军的一个军长相好。日本人打沈阳,那军长受了伤,没了音信儿。她后来听说军长在青岛治病,就跑到青岛来找,找遍了所有的医院也没找着,东西也让人家偷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