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我也刁空去写作,那我难以胜任。写作要有伤感,要忧郁,有苦味,而我好像没有,我总是像蜜蜂一样见花就是甜蜜,虽然有时也感慨也苦恼也无奈,一头的暮水,可还是像啃甘蔗一样嚼嚼仍是甜的。所以我想画画而且自信能画得好。我没有丁点画技,画并不完全在于笔墨而在于宣泄和想象,我的画肯定是理想飘缈柔软好看愉心悦意的,实际上不是浪漫是你我的现实表达。我总是心里有好多话给你说又说不尽,如同哑巴手语不完全表达我的心,我的画画你不会笑话吧?
行贿
带灯去毛林家一趟,耽心着毛林家包谷地里施了肥没有,包谷根上雍了土没有。幸好毛林的媳妇和女儿勤快,又雇了杨二猫,责任田里的庄稼还都可以。毛林脸色寡白,跪在地头拔草,招呼二猫把水罐子提来给带灯喝。二猫在地的那头锄地壅土,地沿上放着一个旧收音机开大音量,播的是秦腔戏,听见喊声跑了来,眯眼睛给带灯笑。带灯说:还听戏呀,会享受!二猫说:听着干活不累么。他光着膀子。胳膊上被包谷叶子划出一道道红印,又汗津津的。带灯说:疼不疼?二猫说:疼倒可以,火辣辣地烧。带灯说:你咋又在这?二猫说:我山里就那点地,两下就干完了,没事在镇街晃,毛林让帮他,我就帮了。又加了一句:王后生也忙他地里活,没异样。带灯也不指望他监视王后生了,因为王后生煽火张膏药上访的事,事后二猫丁点儿都不知道,连毛林也不知道。带灯说:他一天给你多少钱?二猫说:没钱。带灯说:没钱你能干活?二猫说:我饭量大,每顿多吃两个馍就不亏了。带灯悄声说:不是吧,是看中人家女儿啦?二猫脸彤红,偷看毛林的女儿一眼,没想毛林女儿正抬了头往这边看,二猫立即掉过脸,说:天咋这热的,你喝水啊!
带灯并没有帮毛林干活,看见了二猫想起了东岔沟村的十三个妇女,不知她们的病吃了药好些没,秧庄稼又怎么样?就转身去广仁堂见陈大夫,谋算着又要去东岔沟村的时候,再带些什么中药。
带灯从毛林家地里往西走了一里,在河岸的转弯处,竟然就看见了陈大夫,陈大夫在帮张膏药儿媳锄地哩。但是,陈大夫明明也看见了她,却把草帽往下拉拉,提着锄往弯地那头去。带灯问张膏药儿媳:请陈大夫锄地了?张膏药儿媳说:他肯帮人。带灯说:他要真肯帮你,应该让你去广仁堂当下手。张膏药儿媳说:那使不得,人家挣钱不容易,我去分人家钱?给了带灯一小把子芫荽,是她在包谷行里套种的,芫荽没切碎,味道就重得呛鼻子。带灯收了芫荽,高声喊:陈大夫!陈大夫始终在耳朵聋,没回应也没过来。带灯笑了笑,回到镇政府。
竹子见带灯拿回来了芫荽,喜欢地说:你咋知道今天我突然想吃芫荽?!带灯说:送领导的。竹子说:也学会巴结了?带灯说:该巴结还得巴结么。就拿了芫荽去了书记办公室,镇长也在。
书记说:哦,带灯给我送芫荽了?!镇长说:你小气呀带灯,你给书记要拿就拿张画么,拿~把子芫荽!书记说:这就好,礼轻人意重,何况这是带灯送的!带灯说:还不是我送的,是东岔沟村那十三个妇女拿给我,要我一定送书记炒了夹馍吃。书记说:有群众牵挂这多好。带灯说:她们给我说,肺矽病鉴定的事有没有着落,我说不急么,总会解决的。书记说:那事还没解决?镇长说:我给有关部门打了招呼,都口头应承得好,就是没结果,这一段日子事情忙乱,也没再催问。带灯说:再迟迟没结果,王后生又去煽风点火,我担心她们集体上访。书记说:一定要防止集体上访,尤其在党建工作检查期间。就对镇长说:大工厂的基建总算摆顺了,下来还得抓抓这事,你以樱镇党政名义起草个报告给县委,我也签上名,你再到县上专门跑跑。
过后,镇长给带灯说:你行,拿一把子烂芫荽就把事办了!带灯说:我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