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因,随后的几天,她觉得“宝伢子”好像很沉闷。当然,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活跃的人,性格基本可以用“沉闷”来形容,但那些天好像格外沉闷一些。
她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来,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觉得他情绪低落,每天早出晚归,吃饭时闷声不响,回到家倒头就睡,像谁欠了他二百大洋似的。
她逮住个机会问:“你这几天怎么啦?好像不高兴似的。”
他埋头吃饭,不回答。
她烦了:“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也不吭个声?”
他打喉咙里吭了一声。
她哭笑不得:“你就真的只吭个声啊?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回答什么?”
她谆谆教导他:“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你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要说出来,说出来才好解决。”
“你说吧。”
她被他噎得一歪,心想他这什么意思?难道是在以我的矛,攻我的盾,叫我把孩子的性别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她觉得他的反讽能力应该还没强到这个地步,他应该只是随口一说,遂镇定地说:“那你回答我,你这几天是不是不高兴?”
“我都说了‘不是’了。”
她知道拷问不出什么来,自己找个台阶下:“不是就好。”
过了几天,又一件事使她产生了怀疑。那天下午,她感觉有点累,就躺床上睡了一觉。等她醒来的时候,她从卧室开着的门口,看见“宝伢子”坐在客厅抽烟。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抽烟,据说他以前是抽烟的,满家岭的男人都抽烟,不抽就要被人笑话。他很小就学会了抽烟,抽的是山薯叶子卷成的烟。他在白家畈读书的时候,如果他父亲偶尔去学校看他一次,那肯定是给他送烟去的,因为孩子饿肚子不要紧,但如果没烟抽,问题就严重了,传回去将成为整个满家岭的笑话。
她不知道他的烟是为谁戒掉的,肯定不是为她戒掉的,因为从她认识他起,就没见过他抽烟。以前她对此还有点耿耿于怀,恨不得让他把烟抽回来,然后她发一句话,他把烟戒掉了,那样才有点意思,说明他是为她把烟戒掉的。
但自从怀了孕,她就很讨厌那些抽烟的人,生怕把她的孩子熏坏了。怀孕好像使她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像个爆竹,一点就着,看见抽烟的人,就恨不得上去把烟从他们嘴唇上扯掉,狠狠扔在地上,用脚捻灭,再在那些人脸上抽几耳光。
有次他几个老乡上家里来玩,坐在客厅抽烟,她一点面子也不讲地走出去,叫他们都把烟灭掉。他把她的命令如实翻译给那几个人听,结果那几个人灰溜溜地灭掉了烟,而且一下就告辞了。
她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他送走客人回来就跟她大吵一架,但他没有,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倒好,他自己还专门在她眼皮子底下抽起烟来了!
她一下就火了,冲出去说:“你怎么在屋子里抽烟?难道忘了我肚子里怀着孩子?”
他很无辜地说:“扔了浪费。”
她气昏了:“到底是你一根烟重要,还是我们的孩子重要?”
“就一根。”
“要抽你给我滚到外面去抽。”
他真的滚到外面去了,而且滚下了楼,滚不见了,很晚都没滚回来。
她怀疑他从什么地方打听到孩子的性别了,所以才会有这些反常的表现。但她又觉得他没这么深的心机,如果他真的打听到了,应该会直接说出来,而不会藏在心里玩深沉。
也许他抽烟是因为在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听说那段时间正在评职称,他别的条件都够提副主任医生了,就是年限上还差一点。他曾在家里嘀咕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