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寐语者
凉了。
我放下模型,坐到小桌前,和他面对面吃饭。
他自然而然地从我饭盒里挑走我不吃的肥肉,把我爱吃的胡萝卜从自己盒里夹过来。
嚼着胡萝卜,再没有以往的清甜,如同纸片。
我沉默地往嘴里扒拉饭。
“今天怎么不说话了,饿急了?”他笑问。
顿住手,我盯着不锈钢饭勺上映出自己变形可笑的影子,也笑了笑。
“我以为单恋最辛苦,其实不是。每天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看着真正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这样才最辛苦吧?”
寂静。
我没有抬眼,没有看他的表情。
他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回答。
小饭桌前的两个人就这样木然相对,直到饭菜渐渐变凉。
我站起来收拾洗碗,他拦住,说:“我来洗。”
从我手里接过饭盒时,他握住我的手。
我沉默着将手抽出。
那天走出他寝室的门,我知道,不会再坐在那张小桌前,和他面对面吃饭了。
再也不会了。
就像那些写得糟糕的言情小说,总是结尾比开头更仓促。
<er">Cer 08 问一声,你好吗?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像结束时这样默契过。
不约而同,一起沉默,一起疏远。
没有追问,不须解释。
很多事总是过后想起来才茅塞顿开,比如,他不是很合群的人,却愿意跟我们六人行;他明明不喜欢热闹,却总不拒绝小曼发起聚会;每次小曼开我们的玩笑,他都反应木木的,以致小曼私下对我说,这家伙没有幽默感;每次六人行的活动里,不管大家玩得多开心,他总是郁郁寡欢;那一次小曼打电话替我表白,他的反应那样冷淡……这是怎样透心透肺的茅塞顿开。
最初那些煎熬的日子,一天天、一刻刻迟缓挪过来,曾经温暖的一切在自己怀抱中寸寸死去冷却,哪怕心里有炭火在炙烤。这样也好,死了心,就不会为一丝牵强期待而辗转反侧,不会一次次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他不爱,我哪里不够好?
不知道答案的时候,一个人会自怜自哀。
知道了原因,反而委屈怨恨不起来。
我并不是不可爱的女子,我也被人追求喜欢过,从未曾这样低声下气对人好、为人累、将人迁就,为着他,将苦楚都狠狠尝了,甜蜜也浅浅尝了,求仁得仁,何尝不是圆满。
那个关于Arado的秘密,除了我和他,没有人知道。
大熊不知道,小曼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我和他好端端怎么就分手了,我只是说,没有感觉了。
游戏我再也没登录过,他们问起,我说要专心学习。
后来有一天,小曼不经意地提起,那个游戏里的神秘仰慕者好像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再后来的一天,听说他有了新女友,是在游戏里一起玩的女生。
我们分手后的那个情人节,有学长送我玫瑰花,我收下了,和学长吃了几次饭,于是传说我也有了男朋友。
两个人就这样淡出彼此的世界,像从来没有过交集。
再一次收到他的短信,是半年后了。
那时候系里组织采风,他是去婺源的那一批,我去了甘南。
在甘南的日子,远离喧嚣,足以忘忧。
时间过得平缓,没有痕迹。
采风快结束的时候,一天早晨醒来,打开手机有未读短信。
“最近你好吗?”
发信人的名字跳入眼中,我在甘南清晨明亮的阳光中,怔怔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