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寐语者
然后习以为常,继续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像一只蜗牛慢慢爬。
爬过了一个学期,转眼就是寒假。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寝室里有人已经分手过两次,交了第三个男友,而我还在蜗牛爬。
放假离校前的那一晚,我们偷藏了啤酒带回寝室,几杯过后,她们联合起来,逼我去表白。
我慌了手脚。
小曼拿起电话:“受不了你们磨唧了,你不说,我说。”
整个寝室沸腾了,熄灯之后的欢呼差点儿招来宿管。
我在上铺,被睡下铺的姑娘堵住,不许我下来抢夺电话。
那是一种即将“就义”的心情,心在胸腔里跳得张牙舞爪,世界末日仿佛就在顷刻。
小曼拨通了电话。
有人促狭地按下了电话免提键。
我拿被子蒙住自己,耳朵里一阵嗡嗡。
小曼先找大熊,让大熊叫起已经睡了的杨晨希接电话。
他睡意蒙眬的声音传来。
我抓起被子堵住耳朵,一个字也不敢听。
却还是听见小曼笑嘻嘻的语声穿透了厚棉花。
她大声说:“杨晨希,知不知道有个人一直很喜欢你?”
电话那边沉默。
小曼追问:“喂,在听吗?”
“噢……”他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了,你们寝室还不睡?”
寝室很静。
嗒的一声,小曼拿起了话筒,听不到免提话音了。
她明显低下语声,说了句什么。
我掀开被子,脑子里昏昏的,从上铺下去的时候太匆忙撞了膝盖,也没有人拦我了,小曼愣愣地任我夺过听筒。
里面传来他的声音:“……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杨晨希。”
我一开口,声音在抖。
“小曼是想帮我说,我没勇气对你说的话。”
电话里很静。
他未开口,呼吸的声音先传过来,在电流杂音里,像有遥远风声。
“我知道。”他说。
眼泪滚落。
是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使全世界都瞎了,他也看得见我卑微的爱慕。
没有回应,已是最明白的回应。
不知道的只是我。
用尽最后的力气笑着说:“那么,晚安。”
一个寒假浑浑噩噩过去了。
开学时,初春天气犹带轻寒,校园里的桃花已酝酿着灼灼。
遇见他,还是会笑一笑,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
我一直伪装得很好。
起初他有些不自在地回避,目光从我身上掠过,渐渐见我若无其事,便有了些悄无声息的迂回,每每当我回头,会发觉他的目光匆匆移开。
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吧?
开学没几天,就是小曼的生日,我们又偷偷抱了啤酒回寝室,熄灯后吹蜡烛,分蛋糕,嘻嘻哈哈,迷迷糊糊,没心没肺,躺在各自的小床上说各自的心事。
一定是酒精作祟,那个绝口不提的名字,我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
她们手忙脚乱地安慰,说着杨晨希种种的古怪讨厌处,说他不配被我这么喜欢。
后来我就晕晕地睡着了,醒来当做糗事一桩,主动失忆。
过了几天,登录QQ,看到好友申请的小喇叭一闪一闪。
心不在焉地点开,验证信息里写着三个字:“杨晨希”。
盯着这名字看了又看,手指发僵地点了通过。
好友列表上亮起的头像小人,令我呼吸都屏住。
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