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情思
今天去西藏。此前我去西藏都是走青藏公路,这次是飞,飞过川藏之天。记得第一次进藏,我激动得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唐古拉山口跳起迪斯科。逝者如斯,岁月抛弃了那个青头小子,而今的我已是发不森然、额不平坦了。但激动依旧,西藏是我血脉奔跃的理由。神山、藏川、蕃月、边日,我是远方飞来的小鸟,请你相信我。
刚从西藏回来,还在思考,不想轻率地谈,恰切、真实、独有的感觉需要宁静和绵延的情绪。手头的杂事那样多,等处理完了吧。朋友,当你发现你把灵魂丢在另一方,而只有肉躯飞来飞去时,你瞩望思念的,其实就是你自己,是你那永远伤逝的感觉和藏獒一样深深舔吻过的西藏的心情。我在心情里生活,悲欣交集。
无论在南方的广州、上海,还是在北方的青岛、北京,我都自豪于我的来源。我知道很多人关注的并不是我本人,而是我那寥廓奥博的背景:青藏高原。但是一到西藏,我就陷入了深刻的自卑。我自卑我不是一个藏族人,我有那么饱满的藏族人的情怀却不是一个藏族人。我多少次走进西藏,却连一个“藏漂”都算不上。
我不记得面对电视、广播、视频时我会紧张。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很紧张,西藏人民广播电台的“今夜有约”让我陷入困惑。我想诚实新鲜地表达,精彩充实地谈吐,但说出来的却是陈词滥调。我知道我让主持人文心失望了。我想在此说:原谅我,我是一棵无根的树、一只不系的舟。我害怕雅江会冲掉我,藏土会抛弃我。
深夜。黑暗中沉沉涌动的拉萨河。河边的酒吧。我和朋友、和音乐、和寂静在一起。默默翻动眼前的书,或者悄悄说话。有个话题让我们心跳加快: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诱惑了我——西藏?是蔚蓝的佛天?是洁白的信仰?是仓央嘉措的黄房子?是我远远触摸着的寺庙?是我暗暗热恋着的桑吉卓玛?还是已然觉醒的伏藏?
拉萨的酒吧文化是魅人的风景。在八廓街、拉萨河边、小巷额头,酒吧就像夜的眼睛深嵌在风情之中,惆怅和暧昧是风情的一角。干燥的人际得到润泽,僵硬被软化。许多心情需要表达,便有了窃窃私语中闪烁的烛光。你永远不想触摸到什么,只是张望着对面的嘴巴,希翼那颗心在柔和的跳动之后,发出真实的哦吟。
每次到拉萨,我最想做的就是像一个真正的信徒,口诵六字真言,磕起等身长头,环绕八廓街,一周再一周。但每次我都做不到。我害怕我是一个伪装的朝圣者,以匍匐在地的戏谑,冒犯了虔诚的磕头妈妈的尊严。我也是害羞的,当着熟人的面,不敢靠紧爱人的身。我更是畏避软弱的,刚要上路追寻就已经败退而归。
当我不能像地道的信徒以等身长头丈量八廓街时,我缺少的不仅是体验的勇气,更是真实而奋起的情感。我们永远都是一个旁观者,没有感同身受的准备和身体力行的精神。所以我们不是释迦牟尼,不是托尔斯泰,不是大作家、好作家。我们功利而怯懦地活着,担当早已离我们远去,死了还是活着?有魂还是无魂?
喜欢那个叫饶春艳的女孩,沉静而自信,柔弱而果敢。她骄傲地说,就这样我来了,不走了,我喜欢西藏。我说不要忙到深夜,早点回住所,毕竟街上人少车稀。她笑道,没事。她以她的坦然印证着拉萨的宁静。海拔一上四千米,她就会有反应。她说怎么能有一点反应就吃药呢?她要挺着,适应,一定要适应。
她给我照了几张像都很好,照的不是压迫人的背景,而是背景衬托下的人。我说来青岛玩吧,她说一定会的,青岛、大连都会去。在机场我给她短信,希望她的选择就是她的理想。她回道,今天不敢来送,担心经不起离愁别绪。忘了交代,作为记者,她一直跟着我们。人和人相遇,心和心相知。孩子,保重!
明天起,我将陆续发表我对西藏的蓝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