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心如秋月
铺了一张小床,素色被单掀开,也许午睡小憩所用。桌上有零食,柜子里多瓶葡萄酒。刚刚旅行回来,皮箱在地上翻开着,露出还未拾掇的衣物、书籍、邮递品。
有些事情,撑起一块丝绒布盖住自己的眼睛便可。如果不被允许,就赤裸接受真相。接受撕咬和碎裂。把它们逐一消化吸收。
“心灵上梯己的爱—珍爱另一人独特的美并对之回应,同时对方也对我们独特的美做出回应—这是世上少有的喜悦。”(John elwood)
人需要面对生活。但不能被衣食住行、金钱往来这样的物质存在垄断思维方式,不能以此作为最重要的价值。一旦我们的骨血全部用以灌输于俗世的目的,如果有灵魂存在,它如何回归,如何超越,如何找到它的道路……这最终会成为余生最大的障碍和困惑。
有时坐火车出城去旅行。略花些时间,抵达地图上的地名。去伯尔尼,不仅仅是因为爱因斯坦,当然他令人着迷,拉小提琴,与儿童通信。伯尔尼看起来古老,街道、建筑、石块散发静谧气息。艾尔河由雪山上的雪水融化汇聚而成,河水清澈,冰冻彻骨。商业区的廊道结构十分特殊。卖古董娃娃的店铺隐藏在地下楼层,造型略带诡异的古老娃娃售价极昂贵。这是伯尔尼的爱好。
写作,尝试用一个虚拟的故事,寻觅和接近对从未得到过的精神故乡的想象。这样的实践注定是牺牲。这些文字,是当面撕扯一段锦帛的裂响。也是独对幽谷发出的回响。
M带我去他的朋友家。我见过那男子一面,记得他住在村里,租一块地,盖起房子。也不是经常在那里,有时在国外。屋子设计简易,如同一个方正的白色盒子。没有多余装饰,水泥地,白墙面,灯具很少,也无地毯、壁纸,家具也稀少。大客厅是落座的地方。面积很大,也是全无修饰。
聊天一个下午。两个人沏茶喝。茶喝得多,话显得少。
在一部以书信和音乐取胜的电影里,最后结尾,爱人远去再未相见的年轻女孩,最终成为一个平静而衰老的妇人。即便无爱,人仍能够在孤独中优雅而有尊严地老去。有何不可。骄傲地自处,胜于在关系中卑微而损伤地碎裂。如果没有深切的爱恋,宁可独活。
是感情不够充沛不够温柔不够长久不够平衡吗。家庭关系显然也需要独立而丰富的生命模式和完备的体制系统作为支持。需要信仰,需要社会和个体对待生活与感情的价值观来支撑,需要理性和感性的平衡。
雨中夜行。蜂蜜绿茶。手腕,耳朵,留在手指上的香气。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种种争斗和计较都会被时间冲洗。如果彼此的历史,相对过的初心,一切被否定,那么这段关系已无任何所得。这才是可悲。终究,还是要留下一些美好的值得回味和感激的所在。
写作长久之后,无法轻做断论,不再妄下审判。痛快淋漓地抱怨发狠,谁都曾有过这样的明净和干脆。成年人慢慢面目模糊。当你日益探清世界的某些秘密,你知道很多真相不可理喻,也无可言说。
习惯在上海一家熟悉的布鞋店里,订制绣花鞋。丝绒或丝缎制作,鞋头有刺绣,多为牡丹、孔雀、鸳鸯等传统图案。脏了不容易清洗,穿脏了只能丢弃。走在路上,常有女子特意靠近,夸赞这鞋子穿着好看。但她们觉得好看,自己却不穿。
瑜伽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做到你此刻的极限。极限其实可以不停拓展,前提是当下要做出尝试。瑜伽的暗示,人需要稳定,尽力,专注,坚韧,对自己激发的每一刻力量做出感应和转化。并于内在得到自我平衡的源泉。
白瓷杯子清简,有一道裂缝,年代久远。器物幽幽散发出一股气来,使人安宁。仿佛拥有无限延伸和深入的时空感。朴素的青陶小碗,盛放清水,置入几颗温润小石子,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