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凄厉的北风吹过
有多少我们所不了解的战术和智慧啊。
“狼还是老的辣!”我叹道,对这狼王的敬意油然而生。想起最初的时候,这狼王给我的印象还是在我的营地周围捡剩食,像丐帮帮主似的形影相吊,也没帮手,没想到冬季一聚集,竟然是这么出色的领导者。狼王既能委曲求全,独步荒野,又能指挥狼军团巧攻智取,不伤一兵一卒拿下越冬口粮,看来真正的领袖也并不是随时都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关键时刻才显示出他的王者之风!我们以为格林从小就够诡计多端了,相比狼王,格林还缺乏大智慧,得好好淬淬火!
想起格林,我们心里又一阵牵挂。我们听见的“花花”声是真的,还是幻觉?那回头的狼到底是不是格林?
“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冰面上对照一下爪印,顺便看看那群牛怎么样了,狼既然打了围,不可能不吃。”亦风说。
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摇摇头:“还是晚点去吧,我怕遇到人。”
“也好,明天咱们把对讲机带上,有什么事儿你也就不担心了。你把铁链也带上,万一有狗!”
第二天下午,我和亦风来到狼群围攻牦牛的山坡下,积雪已融化露出枯草,天空中,兀鹫盘旋低飞。几头大牦牛死在山脚下,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扎得像蜂窝,一头牦牛肋骨上还戳着一根折断的牛角。我和亦风心下凛然,可以想象牦牛滚摔下山的惨状。不远处,一只小牛犊的残骸躺在草地上,几只乌鸦还在残骸上寻找着肉渣,乌鸦看见我们走近,呼啦一下全飞走了。小牛犊的肉已被啃食干净,只剩下半张牛皮包裹着一段粗大的脊椎骨以及头颅和残缺的牛蹄。牛皮上留着很多狼牙洞,残骸周围的血爪印踩成怪异的狼圈,混杂着食肉猛禽的爪印和羽毛,杂乱得无法辨认。
若尔盖大草原上的生生死死每天都在上演,自然法则本就如此,哪一个生命不是在天敌的眼皮子下降生的呢?生物链中一物降一物,如果哪个物种已经没谁降得住了,那么这个物种就太可怕了。相信昨天那一战必将为牦牛群体的每个成员注入更多的胆气、力量和危机感。
亦风纳闷道:“为什么狼群把一头小牛啃得这么干净,其他死牛却一口不动啊?”
“大约是小牛肉嫩,比较好撕咬吧。”我猜测。
既然这么多的死牛在这里,狼群必定还会来。我和亦风连续数日来到这里观察,然而每天都只看见头天还完整的牛,第二天就成了一堆带血的骨头和皮毛。兀鹫、乌鸦、狐狸甚至还有一两只我们不认识的动物分享着残骸,这群分享者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把一头牦牛的残骸处理得干干净净,就连牛骨也被专吃骨头的胡兀鹫一块块带上天空,准确地扔在岩石上砸碎,然后囫囵吞掉全部骨髓和骨渣。最后牦牛的皮毛会被渡鸦们一点点分解叼走筑巢。只剩下谁都拖不走的硕大牛头留给细菌,用不了多久也会化为风中白骨。
多日来看着这群盛宴的分享者,我醒悟过来:狼群每天只剖食一只死牛,其实是有意义的。兀鹫这些猛禽能在顷刻间解决完腐肉,但他们的爪喙却无法撕扯开坚硬的牦牛皮,必须等狼牙来为他们“开饭”,而狼群则一天一头牛地按计划“放粮”。否则,一旦牛尸都剖开,狼食就变成鸟食了,而大量的牛肉吃不完也会迅速腐烂风干。我们一直以为狼进食一定是东撕西扯,遍地血肉“一片狼藉”,谁知道狼群进食竟然是这么有计划有步骤,让每一个分享者都消费不浪费。或许真正的“狼藉”乃是井然有序的。
数日后,死牦牛都吃完了。我们沿河往下追踪,远远地跟踪着大牛群。隔三差五地会看见伤残牦牛挣扎着倒毙在牛群之后。我们越来越佩服狼王的先知先觉。
人在进步,狼也在进步,相比里的人狼斗争,这三四十年间已有了明显的变化:人,不再用原始的套马杆、手电筒和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