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崖山之战——大宋王朝的终点
深深吸一口气,轻轻在键盘上点下“崖山之战”这几个字,指尖无声地颤抖了,一如公元1279年,中国广东新会,那一片颤抖的海,那一艘颤抖的沉船,那一团颤抖的烈火,那些个颤抖的胜利者和殉难者,染红了大片南宋海域的颤抖的血,在滔滔巨浪间翻腾成一曲绝唱——大宋王朝最后的绝唱——崖山之战。
绝唱的前奏很复杂,蒙古元朝、南宋,一个要一统天下横扫六合,一个要保家卫国抗争到底。于是滚滚的马蹄踏碎了南宋的大片河山。襄樊、四川、重庆、江南、福州、江西、广东、广西;孟珙、王坚、李庭芝、张顺、张贵、吕文焕、吕文德、张玉、文天祥……三两个字的地名和姓名,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可玉石俱焚终挡不住蒙古人的滚滚马蹄,那犬牙交错决死抵抗的襄樊防线沦陷了;那曾打死过蒙古可汗的钓鱼城沦陷了;那大宋王朝的心脏——都城临安,一枪没放就扯白旗了。那一个个曾经给予蒙古人沉重打击的将领们,投降的投降,殉国的殉国。那喜欢窝在深宫里斗蛐蛐的大宰相贾似道,让人抓去一刀砍了。该丢的地方都丢了,该死的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至于那习惯了冲侵略者叫大爷的南宋王朝么,太后皇上统统被抓了,当俘虏,吃牢饭,灭的就是你,这回叫爷爷也没用了。
决死抵抗,然后是沦陷,屠城,扯白旗投降。然后还是沦陷,屠城,跪地求饶叫大爷喊爷爷,然后是当俘虏,吃牢饭,做四等公民,这样的江山,还怎么有得救,又有谁能救。
却还是有人相信,有得救,我能救。
皇上没了,再立一个。地盘丢了,再找新地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死守不退也好,化整为零打游击也罢,就是要和你拼到底。冠冕堂皇地说,这叫爱国主义,忠君思想,往俗话了讲,却恰如里的那句话:倘叫他们坐了江山,我大宋子民,世世代代,恐都要沦为鞑子的奴隶了。
这是那些人心中最实在的信条,所有有尊严的中国人最简单的愿望,宋朝或许有千般的不好,但为了不沦为鞑子的奴隶,可以跑到天涯海角,可以躲,可以打,却纵是钢刀压顶,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却绝不低下高贵的头颅。
于是就有了公元1279年南宋天涯海角的崖山,在蒙古人的大兵压境下,齐集了最后的,不愿意做奴隶的人,相信这个江山,后代子孙的命运,有得救,我能救的人。
记住他们之中以下这几个人的名字吧:太傅张世杰,大宋朝最后一位杰出军事将领,屡败屡战的抗蒙名将;左宰相陆秀夫,手无缚鸡之力却铁骨铮铮的书生,高风亮节的真士大夫;还有名义上最最重要的人,宋末帝赵昺,7岁的小孩童,南宋皇室最后的血脉,不谙世事的年纪,未必懂得征战杀伐成王败寇,但在这大厦将倾的关头,他是旗帜。
旗帜下面,是17万大宋官兵,从各个战场败退下来的,历经无数次血战的汉子们;是30万大宋百姓,在历次蒙古人的血腥杀戮下逃生出来,扶老携幼来到这里,坚守在这里,坚守着最后家园的人;是47万不愿意做奴隶的南宋人。
旗帜的对面,是蒙古人已然完成大一统的中国,是种族歧视的四等人制度,是蒙古骑兵们跑马占地的乡村,是色目人招摇过市敲骨吸髓盘剥掠夺的城市,是不愿意做奴隶的汉人,不忍面对的国家。
对了,还有磨得雪亮的蒙古马刀,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13世纪世界最杰出的海战统帅张弘范及其麾下最精锐的蒙古舰队,湿热的海风摇摆着烈烈的旌旗,逼人的兵锋告诉对面的旗帜,还有旗帜下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你们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确实是绝望,公元1279年,蒙古大军水陆并进,向大宋王朝最后的小朝廷发动了摧枯拉朽的猛攻。漳州、潮州、惠州、广州相继陷落,蒙古人像旋风一般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