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回答出来了,大明的一块心病也就没了
脑是一片空白。说实话,他好像被崇祯的问话绕进去了。是啊?谁能回答这三个问题?袁崇焕他自己都无法回答啊……
人生常常是自问自答。
但人生的难堪常常在于,自己的问题自己都答不上来。
崇祯好像也无限伤感。他看着自己十根纤细而苍白的手指,落寞无限: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想替他袁崇焕回答这三个问题啊。回答出来了,大明的一块心病也就没了,大家团结一致向前看;可要无法回答呢?你叫我再怎么重用他?你说你说!
孙承宗将头低垂到地面上,就像自己是袁崇焕同党似的。
他无法再说一个字。
这是一个诡异的王朝,这是一个诡异的时刻,命运之神毒瘾发作似的逮谁咬谁,时代的现场乱作一团,人人喋喋不休却又人人失语。孙承宗别说作为一个参与者,哪怕作为一个旁观者也看得他心惊肉跳、心寒不已。他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坐标让他辨别方位,但他却分明看到崇祯站在一个旁人不易发觉的死角在嘤嘤哭泣,表情生动,哭声凄凉。
确实,对于崇祯而言,人生的痛苦就在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坐这个皇位,是不可为而为之。
而重新起用或者重用袁崇焕,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因为眼下的形势,不重用袁崇焕怕是不可能了。
北京刚刚解围,皇太极的部队还未走远,而广大的辽东,更是危机重重。
没有袁崇焕,大明的天要塌下半边来。
袁崇焕是辽兵的魂,是几十万辽东将士一面呼啦啦的旗帜。崇祯很清楚,袁崇焕要是出事,是没有人替他守大明江山的。
而他崇祯要是出事或死掉,情况会变得怎么样?也许皇后会哭几声,也许……还有年幼的皇子会不知所措,但很快地,他会爬上这个万人瞩目的皇位,跟崇祯一样过起这般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没人知道这其中的苦与痛,除了他自己。大臣们肯定笑的比哭的多——我崇祯为了大明江山,处分了多少官员啊,会有多少人对我恨得牙痒痒!
而袁崇焕——他会哭吗?
笑还是哭?哭还是笑?
崇祯不敢肯定。在这一瞬间,袁崇焕的形象变得模糊而暧昧。在奸贼与忠臣之间,袁崇焕不断变脸,看得崇祯眼花缭乱、心力俱疲。
其实袁崇焕笑还是哭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袁崇焕要比崇祯来得重要。
这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也是一个无奈的存在。
必须对袁崇焕恩威并施,绝对不能让他偏离大明王朝前进的航道。
守住辽东非袁崇焕不可,看住袁崇焕非我崇祯不行。崇祯心里冒出一股狠劲,一股誓与袁崇焕较短长的狠劲。
但是,风来了。
风生于飘萍之末。
说是袁崇焕与已经辞官的内阁辅臣钱龙锡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说“钱龙锡主张袁崇焕斩帅致兵,倡为款议以信五年成功之说,卖国欺君,秦桧莫过”。
还说钱龙锡曾接受袁崇焕贿赂马价银数万两,就寄存在他的姻亲徐本高家。
无风不起浪。
听上去人证物证俱在。
查还是不查?崇祯拿不定主意。
他刚刚按下了心魔,他不能任由心魔起起落落。
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何况这还牵涉到钱龙锡、徐本高等朝廷官员。
钱龙锡是何许人?前内阁辅臣,与朝廷现任的众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徐本高是何许人?已故前内阁首辅徐阶的长孙。如果把徐本高扯进来,大明官场势必要乱作一团。
不能查,决不能查。
崇祯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