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战江山野狐岭
容忍的,何况金使像几十年前一样傲慢无礼,骄横霸道。当时满帐的蒙古骁将立即就要杀人烧书,可铁木真出人意料地笑了。他说,为他们立帐。
立帐之日。
洁白高大的帐篷立起来了,帐口排列着众多盔明甲亮的女真战士,他们高大强壮,像金国百年以来的铁血威名一样,有着漠北游牧民族所共识的“极其强大而尊严”的气概。
对面远一些,才是蒙古部落的将士。按礼仪,铁木真要单独走进帐篷跪拜接受诏书,向新任金帝表示臣服。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铁木真真的一个人走向了帐篷。他身后的蒙古将士远远地看着,这意味着他们的大汗如果在帐篷里受到威胁的话,他们没法立即保护他。
可铁木真就这样走了进去。
帐内,面对金使,铁木真站得笔直,甚至率先发问:“新皇帝是谁?”
金使:“卫绍王。”
铁木真不禁微笑,早在大约公元1198年,他刚刚成为札兀惕忽里不久,曾按例入贡。金章宗派卫绍王在净州(今内蒙古四王子旗西城卜子村)接收。铁木真亲眼见过完颜永济既庸且懦,当时就颇为鄙薄。这时听说金国的新皇帝居然就是这种货色,心底里最后仅存的一丝谨慎立即烟消云散。
铁木真冷冷一笑:“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耶!何以拜耶?”他傲慢地向南方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向帐外走去。
这时他侮辱了面前的、南方的全部女真人,赤裸裸、无比真实地表达了自己极端鄙视的态度。说实话,这很像是找死,不管他个人勇武如何超凡,如果此时帐外的全体女真战士一拥而上,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至少应该等本族将士赶到身边再这么做嘛。
可那样的话,他与仗势才能欺人的庸懦之辈又有什么不同?他个人的态度、他的气概是无与伦比的,满帐的女真人真的没人敢对他不敬。
铁木真昂然走出大帐,从这一刻起,蒙古誓师伐金。
南宋嘉定四年(公元1211年),蒙古伐金。成吉思汗历数多年以来蒙、金世仇,其间不只有俺巴孩汗被钉死在木驴上的贵族阶层的仇恨,更有着金兵北下灭丁的民间惨剧。
金国为了打击来自蒙古人的威胁,在很长时间里每隔三年就会纵兵深入草原,遇到蒙古人,凡是高于车轮的男子全部杀死,矮于车轮的男孩子全部砍掉拇指,让他们终生无法握住刀剑,更没法拉开弓弦。
女真人的恶毒可见一斑。
蒙古军攻击的目标是金国的都城。
金国的都城已经不是当年的上京黄龙府,而是定名为中都的现在的北京市。从草原进攻它,要穿越野狐岭、浍河堡等地,突破长城的居庸关等关隘,才能抵近中都城下。
这一条路上全是在中国历史中占有重要地位的险关重隘,每一处都充满了故事,每一个名字都浸染了无数鲜血。
比如野狐岭。它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张北县与万全县的交界处,岭高险峻。从地域上划分,它是家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分界线;从军事上划分,它是通往坝上蒙古高原的一条军事驿道。如分水岭一般,横亘于蒙、金之间。
金国作为东亚最强势力,触角早已伸过这条线,成吉思汗想要接近野狐岭,要做的事还很多。比如怎样突破那条金国在北疆筑起来的长达数百里的巨长的墙。
蒙古军二月起兵,三月自克鲁伦行宫越沙漠至汪古部(今内蒙古苏尼特右旗西),四月前锋军东越界壕攻克大水泺(今内蒙古达来诺尔),再向西攻掠云内、东胜等地。这一连串的行动惊醒了金国,金帝卫绍王完颜永济命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参知政事完颜承裕建行省事于宣德(今河北宣化),屯军地点在桓、昌、抚三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