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北落日
祯不知去向,被蒙古人给打丢了;大都督府令公高逸被俘,宁死不降,于是死了。此战过后,西夏右厢各路兵马几乎损失殆尽,半壁江山处于不设防状态,剩下的只够扼守几座通往都城的关隘。
西夏是世上第一个与蒙古人交战的国家,它是试吃螃蟹的人,不知道要注意些什么。他们的战术从古至今就没怎么变过,一直像宋神宗五路伐西夏时一样,冲出关隘与敌野战。
这正中蒙古人下怀。
从理论上说,党项人应该知道守城的重要性,也具备这种能力,毕竟他们与北宋打了百年战争,六成以上是在城池与堡垒间进行的。
可惜这帮党项人脑袋严重僵化,根本不知道变通,知道时也晚了,至少在坐守下一个重要关隘兀剌海城时无效。
兀剌海城陷落,太守西壁讹答被俘。
至此河西走廊即将被打穿,横亘在西夏都城中兴府前面的只有一座关隘——设在贺兰山的右厢军总部克夷门(今宁夏贺兰山三关口)。
这是一座难以想象的雄关,以贺兰山险峻之势,常备军达到了七万以上,这时夏襄宗李安全又从各路增派五万援军,由名将嵬名令公率领火速驰援。
倚山建堡,十二万重兵,这是自有宋以来,各国从未出现过的超级重镇。就连号称城内常驻百万禁军的名都开封,在实际战争中也没能达到这种程度。
克夷门之战持续了近三个月,蒙古军轮番进攻强攻不止,却始终不能逾越城墙半步,战争已经陷入了消耗战的泥潭。而说到消耗,只能是蒙古军先崩溃。
克夷门背靠西夏都城,都城背后是另一半江山,无论如何在军需粮草方面是充足的。蒙古军却是客境作战,且第一次远离本土作战,两相对比,蒙古军队的劣势一目了然。
嵬名令公只需要让这种态势继续下去,连胜利都是可以奢望一下的。可惜党项人的僵硬大脑再次短路,他居然率领重兵出城与蒙古人野战……
一个连战略方针都无法彻底贯彻的将领,居然担当了驻守国门的重任,这就是西夏百余年经营之后的局面。他率领十余万重兵出城野战,导致全军覆没,本人也被蒙古军俘虏。
克夷门就此陷落,西夏都城中兴府再无遮拦,暴露在蒙古军面前。
中兴府,原兴庆府,西夏之国都,今日的宁夏回族自治区首府银川。它呈长方形,周长十八里,护城河阔近十丈,南北各两门,东西各一门。它的前身要追溯到北宋早期西北重镇灵州(今宁夏灵武西南)城的陷落,党项人得到了它,才算在当时站稳了脚跟。
李继迁死后,他的儿子李德明认为灵州是四塞之地,不利防守,在公元1020年派大臣贺承珍北渡黄河,在灵州城北方的怀远县营造城阙宫殿宗社籍田,不久迁都于此,是为兴州。之后历代夏主不断营建,至夏崇宗时趋于大成。
算来也是一百八十九年的名城了。
这些数字对蒙古军队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这只是一圈比克夷门要塞大一些、险峻程度差一些的城墙罢了。他们要干的就是毁掉它,或者爬上去,就这么简单。
实际操作起来无比艰难。
夏襄宗李安全吓瘫了,他打定了主意一心死守,无论什么情况都缩在壳里,尽一切可能挺住。这个主意拿定之后,基本上来说他就真的安全了。蒙古兵从七月强攻至九月,中兴府城墙之下尸骨累累,可半点进展都没有。
铁木真暴跳如雷,绝不甘心就此罢手。可是老天不作美,九月的秋雨如期而至,西北骤然寒冷了。雨季中,泥泞中,成吉思汗游目四顾,忽然间灵机一动。
他看见了黄河。
中兴府依河建城,这时正是雨季,河水大涨,此时不引水灌城还等什么?说干就干,蒙古兵以百余匹战马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