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禅意发挥到极致,原本与艺术的最高境界相通
,杨度也就不来了。
几年不见,法源寺显得冷落了。来到寺门,打听到现在的住持竟然就是当年碧云寺的演珠上人,杨度为之一喜。
他清楚地记得,二十多年前,他和曾广钧、夏寿田一起在碧云寺里数罗汉、讲湘绮师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喜欢吟诗的演珠对他们招待得很是殷勤。第二天临别时还拿出纸笔来恭请他们留诗作为纪念。二十多年光阴,弹指之间便过去了,当年罗汉的预示却并未兑现,这虽是遗憾事,但故人重逢,自己这几年又走上礼佛之路,无论是叙旧,还是谈今,都有许多共同的话题,见见面应是乐事。杨度暂不去齐白石处,带着弟弟先去方丈室拜见住持演珠。
演珠已过了古稀之年,依然红光满面,精神矍砾。杨度很高兴地与他打招呼:“演珠法师,你还认得我吗?”
不料,演珠却对面前这个身着布衣的清瘦俗客摇了摇头。
“我就是二十多年前与曾重伯翰林一起游碧云寺的杨度杨皙子呀!当时还有一个年轻人名叫夏寿田,戊戌科的榜眼公。”杨度竭力唤起演珠的记忆。
“哦,哦,我记起来了,原来你就是杨度。”
杨度满以为演珠认出了旧友之后,会像当年一样对他热情备至。谁知演珠并无特别表示,平平淡淡地说:“你们坐吧!”
演珠的冷淡,出乎杨度的意外,他拉着弟弟一起坐下。
“施主前些年很出了些风头,这几年躲到哪里去了,听不到一点消息?”演珠并不看他,低头数着念珠,俨然与他从未有过交往似的。
“我这几年在家参佛,读了几百卷内典,明白了许多道理。”
“施主也参佛?阿弥陀佛!”杨度正想将自己这段时期的体会对这位上人好好说说,孰料演珠极不礼貌地打断了他的话,“依施主你的德性,在老僧看来是参不成佛的。那年,老僧知道施主是一门心思想做大官,为不让你扫兴,故意说你今后会做宰相。其实,你数的那个罗汉,背后靠的是白云。天上的白云飘来飘去,最无定准,老僧那时就料死你做不成大事。官做不成,佛就参得好了吗?”
杨度无端受了演珠这番奚落,心里很不舒服,本想回敬两句,想起万般皆空的道理,强压住愤懑说:“法师当年若是照直说就好了,免得我半生瞎闯。”
演珠冷笑了一声,间:“施主来法源寺做什么?”
“与舍弟一道会一会寄住寺里的老朋友齐白石。”
“就是那个卖画的瘦老头子吧,”演珠略带鄙夷地说,“没有人来买他的画,他早搬走了,你们到西四牌楼寻他去吧!”
杨钧见齐白石不在法源寺,又见这个老和尚很冷淡,便拉拉哥哥的衣袖,示意离开。杨度早已不耐烦了,刚要起身,只见演珠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他望着门外满脸笑容地高喊:“张师长,你老光临敝寺,贫僧未能远迎,该死该死!”
杨度转过脸去。原来方丈室门外站着一个全身黄呢军装满脸横肉的中年军官,身后跟着两个马弁。趁着演珠点头哈腰之际,杨度兄弟急忙离开了方丈室。
出了法源寺,杨钧气愤地说:“什么住持高僧,比俗客还要趋炎附势。他的冷淡,是因为哥没有做成宰相,假如你今天是国务总理的话,他会向你跪下磕头的,决不会说什么背靠白云之类的鬼话!”
杨度的胸臆间闷闷的,默默走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到西四牌楼,正不知如何去寻找齐白石,杨钧眼尖,发现路边一棵老槐树上钉了一块白木牌子,上面写着:白石画屋,二道栅栏六号。靠着这块小木牌的指引,杨氏兄弟很容易地找到了白石书屋。
这是间门面不大的小平房。门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白纸,纸上有几行字:尺纸银币元半,扇面银币二元。原来是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