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进京途中,王闿运为旧时名妓书写《洛神赋》
个让国与司马氏的曹奂,跟祖父比起来,简直无半点曹家的血统。”
说起曹家之事,王金玉猛地想起二十年前一件旧事来,说:“壬老,你还记得那年在长沙答应我的一件事吗?”
“何事?”王闿运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说你用小楷给我抄一篇曹子建的《洛神赋》。在长沙那几天事多,你没有工夫,说以后再给我写。二十年了,你也没写。”
“噢,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王闿运拍拍脑门子。“不过,二十年来我这也是第一次再见到你呀!”
“那你还践不践诺呢?”王金玉有意逗弄一下。她心里想:八十多岁的老翁了,还能作小楷吗?
“君子一诺重千金。”王闿运说,“我现在就给你写。”
“真的就写?”王金玉笑着问。
“真的就写。”王周运义无反顾地回答。
“好,我给你磨墨。”王金玉进书房拿文房四宝。
“金玉!”王闿运喊道,“我没带眼镜来,你给我找一副老花镜,还烧几根大蜡烛。”
王金玉摆好纸笔后,又兴致勃勃地拿来一副眼镜和两只大红蜡烛。
“这是我平时看报用的眼镜,您戴戴看合适不?”
“正好,正好。”王闿运一边戴一边说。
王金玉将大红蜡烛点燃,小小的客厅里顿时充满了融融的烛光。她一边磨墨一边问:“要我把《昭明文选》找来吗?”
“不要,我记得。”
“这大年纪了,您还记得?”王金玉惊讶地问。
王闿运笑着说:“要说四书五经,我倒真有不少已经背不出来了。若说这些艳诗绮文,就好像刻在我的骨头上似的,只要骨头不烧成灰,就始终在上面。”
老名士这句坦诚的爽快话,使老名妓欢欣不已。她帮他将纸摊开,拿来一条铜尺压着一头,又怕光线不足,再点起一支红蜡烛,自己用手擎着,站在一旁随时移动。
王闿运拿起笔来,默默地运了运气。这充满了书卷气息的妓女香巢,这温馨艳丽的大红烛光,这虽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的烟花侠女,使得王闿运热血涌起,情绪大增,他仿佛觉得自己人未老,心犹壮,仍如年轻时的风流调悦,仍有年轻时那股浓情艳恋,细细的笔杆在他手中不颤不抖,多年不作的小楷字一笔一画,一字一行,笔酣墨饱,齐齐整整地出现在白纸上。王闿运写一句,王金玉抑扬顿挫地念一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烛光下,老名士与老名妓一写一念,配合默契。曹子建笔下那美丽多情的洛神,那神人相交的幻境,将他们带入了另一个世界。他们觉得在这个世界里彼此间更为情投意合,灵犀相通。
“爹,你原来在这里,害得我们找得好苦!”王代懿突然闯了进来,气喘嘘嘘地喊着。
良儿听见四叔的声音,忙从书房里出来。
“喊什么?”这么难得的佳妙气氛,猛地给代懿扰了,王闿运很是恼怒。他瞪了儿子一眼,斥道,“什么事这般心急火燎的,让我舒心地玩半天,你们都不容许?”
代懿见父亲发火了,便垂手侍立一旁,低声说:“段都督今夜九点钟来客栈回拜,已打发人来通知了。”
王闿运松了口气说:“我说多大的事!你就对来人说我爹不在,免掉回拜算了,要这样到处找我做什么?”
代懿急道:“段都督要回拜,我怎么能挡他的驾。爹,快回去吧,还来得及!”
“好吧!”王闿运无可奈何地说,“还有几句话就完篇了,你等着吧!”
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