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夏寿田对亡妾的深情眷恋,使叔姬心里很不是味道
总长干脆换一个人算了。大总统说,我也想起用一个新人,改造一下北洋新军,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夏寿田见叔姬说到丈夫时提不起精神,又见代懿没一起来,心知他们夫妇一定是闹不和了,便换了一个话题:“我想这些年来你一定做了很多诗文,我会在你家住一段时期,我要好好地听你谈一谈。”
清王朝被推翻了,翰林院自然也就解散了,夏寿田家里有钱,也不太计较饭碗被敲掉。他久慕西京古迹。茂陵秋风,灞桥垂柳,早勾起他绵绵思古幽情。如夫人岳霜一向喜爱关中形胜,极想西行写生。两人意趣相投,便张罗着去西安。夫人陈氏对丈夫偏爱岳氏,心里一直怀有醋意,恰好收到家中来信。信上说母亲病重,思女情切,陈氏借机带着一对儿女回桂阳老家去了。岳霜去掉了争宠者,快快乐乐地陪着丈夫,一路画画一路吟诗来到了西安。
“放一段尚和玉的《长坂坡》吧!”
尽管关内关外烽火弥漫,他们却流连于雁塔碑林之间,徜徉于骊山渭水之畔,吊先人之遗迹,览山川之奇景,过了一年多优游欢乐的日子。谁知乐极生悲,岳霜不幸在西安染病不起,夏寿田怀着极大的悲痛将爱妾葬在香积寺旁。他则在香积寺里租了一间禅房,天天礼佛念经,在爱妾的香家边整整地守了一百天。百日满了,他还不想离开西安,遂在陕西都督衙门里做了一名幕僚。平时,繁杂的文案簿书可以暂时驱散心中的忧思,到想极了的时候,又能去香积寺上坟。夏寿田打算就在西安呆下去算了,秋凉时再把夫人和儿女从桂阳老家接出来。就在这时,他收到了杨度寄来的急信,要他进京,京师有高位等他来就。
何三爷过来招呼大家吃饭。
杨度轻轻地摇动把手,唱片旋转起来,书房里响起尚和玉高亢有力的唱腔:“赵子龙掉银枪再入重围,救幼主,扶汉室,我赤胆忠心……”
“他们谈到一些人选吗?”陆军总长一职非比等闲,谁坐了这把交椅,谁就掌握了全国的武装。杨度起身提茶壶给老友续水,以便将自己刚才这番思索的表情遮掩过去。他现在还不能把夏作为一个暗探安置的目的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昔日的同窗是个规矩人,并无多大的政治抱负。若对他明说了,他反而会害怕,甚至有可能辞职不干。
“他没来。”叔姬苦笑着回答。
略为休息几天后,杨度领着夏寿田去见内史长阮忠枢。在去总统府的马车里,杨度将从袁克定那里听来的关于这位内史长的一则故事讲给新来的内史听。
谈话之际,叔姬不时细细打量这位她早年心灵深处的恋人,心里生出许许多多的感慨来。
阮忠枢实在挡不住磕睡的攻击了,忙草草收了场:“好吧,今天就聊到这里,明天你提前一个小时,七点整到内史监来,我会把你的工作安排好的。总统八点准时进办公室,你就得开始忙碌了。”
夏寿田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这位内史长是个十分有趣的人物,而袁大总统对下属的体谅,也为古今所少有。
早在袁世凯做直隶总督时,阮忠枢就是督署的幕僚长。此人没有功名,但学问文章极好。他每天过着晨昏颠倒的生活。白天蒙头睡大觉,傍晚时分才起床,吃完饭后躺在炕上抽上个把钟头大烟,然后进屋办公事。他精神亢奋,思路敏捷,不管有多少公务,有多难下笔的书信奏折,他一夜里都可办好。第二天清早,他把料理好的事情一件件地摆在案桌上,自己外出玩乐去了,别人按他的吩咐去办,决不致误。因而袁世凯尽管不喜欢他抽大烟、日睡夜作的不良习气,但还是重用他。
正在这时,叔姬提着一把茶壶轻轻地推开房门。她正要叫一声“夏公子”,却突然看见墙上的《虾趣图》不见了,换上的却是另一幅画。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没有惊动背对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