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杨度对革命党人亮了底牌:袁世凯不是曾国藩
的领袖们个个面容严峻,知道他们的内心在紧张地思考。他不愿意被他们看作是清廷的说客,于是说:“我说的都是实际情况,并无半点夸大不实之处。我和各位都是相知多年的老朋友,深知各位革命的目标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我真诚地认为,当前南北议和是为国家和人民的福祉所做的最大好事。”
“我们是愿意和谈的。南北和谈谈得好好的,为什么少川先生突然要辞职呢?”孙中山目光锐利地望着杨度问。
谈话已进入实质阶段了。杨度放下杯子,郑重地说:“我说穿了吧,唐少川的辞职,其实已意味着南北和谈的破裂。南北和谈破裂的真正原因在于袁项城知道了中山先生已被推举为大总统,袁认为革命党人不相信他。”
孙中山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这个大总统是临时的,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当。我孙某人几十年奔走革命,从来没有想到要由自己来做新国家的总统。革命是危险的事,随时都有可能牺牲,若为一己利益着想,我早就不革命了。”
转过脸对他的战友们说:“我们革命党人都没有为个人谋利益的想法。比如说精卫同志吧,他去刺杀载沣前,连以身殉国的血书都写好了。”
汪、胡、王都笑了笑,点了点头。
杨度说:“革命党人这种舍身为国的精神,深为国人敬仰,也为我本人所敬仰。但袁项城,尤其是袁项城手下的北洋军将士们,却没有这种宽广的胸襟。他们放弃了自己奉行多年的忠君思想转而拥护民宪,若个人无好处,他们会干吗?”
王宠惠问:“皙子先生这些年与袁世凯的关系较深。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值不值得相信,我想请你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对我们说实话。”
孙中山也说:“亮畴刚才提出的问题,不只是他个人的疑问,革命党中有不少人都有这个疑问。袁世凯早些日子还一再公开表示,要留存满虏小皇帝,要为君宪而效力,为什么又突然转而赞成共和呢?”
杨度笑笑说:“要问袁项城是个什么人,我可以一言以蔽之,乃一识时务之俊杰。从他一贯主张变法维新、训练新军、力办新政可以看出,他思想决不陈腐守旧。这次出山前向清廷提出的六条要求,比如明年即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这两条,从施政大计来看,均与革命军的方针无多大区别。第三、第四条,宽容参与此次事变的人,解除党禁,很明显地表现出同情革命党。诸位可以从这里看出袁项城决不是一个冥顽不化的旧官僚,也决不是个一心要与革命军为敌的人。”
胡汉民说:“我看袁世凯不会死心塌地为满虏效力,削职为民的前嫌他哪里会忘记得了。”
汪精卫说:“要说袁项城识时达变也还说得过去。我出狱之后,他就请我给他上民主立宪的课。我接连给他讲了三个晚上,他也听得进,最后还说:看来行民主宪政也不是坏事。”
胡、汪的插话无疑为杨度提供了论据。他接着说下去:“至于袁项城前些日子还说要行君宪的话,我想诸位应体谅他的处境。他身为朝廷的内阁总理大臣,在公开的场合不说拥护朝廷拥护君宪的话,他的总理大臣能当得成吗?因为他识时达变,他能看得出民主立宪是为多数人所接受的国体,所以他的内心是赞同这个国体的。这点他跟我说过,也跟精卫说过。”
孙中山问:“虽有削职前嫌,但袁家毕竟三代受满虏之恩,他自己也是靠满虏的赏赐才位极人臣,亲友故旧全是满虏的高官大员,要他彻底背叛满虏,能做得到吗?”
杨度冷笑了一下,断然说:“世受国恩、忠于皇上这一类的话,只是曾国藩那样的人的信条。我今天向孙先生和各位亮个底牌吧,袁项城决不是曾国藩,他也决不想做曾国藩……”
“先生,有紧急电报。”
杨度正要说下去。一个身着西服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