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无子而终。光绪帝也是冲龄即位，也是无子而终，现在宣统帝又是冲龄即位。三世冲龄登基，两世无子而终。爱新觉罗的家族和气运到了这般地步还不灭亡，那就天理都不容了！”

    说罢，倒在禅床上，很快便呼呼入睡了。

    “我尽量争取。”杨度又拿起章程翻了一下说，“若是前两年张相国、袁宫保都还在，这事又好办些。现在朝廷简直没有一个做事的人，只会争权夺利。”

    寄禅盯着杨度看了半天，说：“皙子，我看你这几年还不是谈这个题目的时候。我跟你订个约：圆寂之前，我将这一生在佛门中修得的禅理与你做一番长谈，如何？”

    杨度点点头说：“说得也是。我倒要请教法师，是法师本身修炼的功夫尚不到家呢，还是说到底，佛门也不可使人自我解脱。”

    诵诗的声音提得更高了：

    杨度插话：“我知道了，这被囚的是指光绪帝，他被慈禧太后囚禁了整整十年。从顺治到宣统，正是十位皇帝，皇祚到此也就终结。”

    “你扯到哪里去了！”寄禅打断他的话，敛容道，“我们出家人不过问政事，你怎么想到会党上去了！”

    “就是雪窦寺的那个悟宇长老？”杨度惊问，“他既是一个得道的高僧，一定见到了常人见不到的几微。他说了些什么？”

    “这个决心是难下，那非要到对世事心死如灰的程度不可。”杨度也笑道，“先不说这个吧，法师你还是说下去，悟宇长老凭什么断定朝廷的寿命只有两三年了？”

    寄禅摇摇头。

    杨度越说越得意，寄禅也跟着笑了起来，说：“不瞒你说，我也喜欢曼殊法师，只可惜无缘与他谋面。”

    法运都随国运移，一般同受外魔欺。

    踏翻云海身将老，独立人无泪自垂。

    万事都归寂灭场，青山空惹白云忙。

    霜钟摇落溪山月，惟有梅花冷自香。

    “找我帮忙？为什么大事？”杨度很惊讶：我能帮出家人办什么？

    杨度边听边一思索。蓦地，他明白了，笑道：“法师，你听我说，看对不对。当今皇上名溥仪，‘仪’（儀）字右下角为‘我’字。因为不能犯讳，所以凡书‘仪’字，当在右下角‘我’字下缺笔。按蒙古高僧的意思：‘我’字现在缺笔了，国家当灭亡了。”

    寄禅赶紧制止：“皙子，这里是法源寺，不是湘绮楼，怎能这样放声大笑，惊动了长老，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杨度惊道：“大法师，你哪里像个出家人，分明与我辈一个心情嘛！”

    “悟宇长老说了许多原因，有些是大家都看到的。比如说强邻欺侮，国势颓弱，官吏腐败，百姓饥寒等等，都不说了，长老说了三个特别的征兆。”

    “这样巧吗？”杨度不禁一惊，随即扳着指头数着，“中间是正阳门，左边的是祟文门，右边的是宣武门。”

    杨度说：“如此说来，成立佛教总会也是一桩功德。”

    寄禅点头。

    “阿弥陀佛！”寄禅郑重其事地念了一句佛，将一叠纸递过来说，“你就做一件好事，积这桩功德，设法将这份章程送给朝廷，求朝廷批示同意，我们才好名正言顺地去建会。”

    “那你们成立全国总会做什么？”

    背完后又情不自禁地赞叹：“齐己、皎然皆不如，堪称我禅门第一诗人。”

    “这不应了正阳门的‘正’字？”

    “怎么不想看？”杨度说，“到法源寺来会你，就是要来看看你这几年写的诗。”

    法源寺的暮鼓重重地敲了三下，远处传来隐隐的鸡鸣声。寄禅将碗里的余茶一饮而尽，说：“三更了，睡觉吧。佛教总会的章程，你明日再帮我好好看看，润色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