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离开南京前的最后日子
这一夜拉贝丝毫没有合眼。最让他放不下心的依然是留在安全区内的几十万无家可归的难民。如今留在安全区内的难民是一些最穷、最需要别人帮助的人,他们多数是被日军暴打受伤或被严重摧残而失去生活能力的人,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人去为他们弄来吃的,安排好住宿,也许这个冬天都难以过去。原本,作为占领军,日方有责任管起这些难民,至少给他们基本的生存条件,但日军似乎对此并不放在心上,除了继续不断地从这些难民中拉走人去充当劳役外,至于他们明天或后天是否还活着的事,显然日军并不关心,甚至蓄意阻挠和破坏拉贝他们安全委员会对难民们所做的一切,比如过冬的粮食问题。20多万人每天都需要数额巨大的食品供应,但安全区根本得不到多少粮食。
当时国际委员会成员贝德士先生在给他妻子的信中如此描述:食品供应的前景很黯淡。日本人拒绝卖给我们,既不让我们卖,也不让安全区里别的人卖,或者让我们将粮食从上海用船运过来。这是长时间艰苦谈判的结果,我们有了相当大的一笔现金,2300袋大米(每袋一石或200磅),我们每天拿出100袋,免费分发给最需要的人群和粥厂。红字会从一个特务机关那里获得大米,开办了两个大的粥厂。“自治委员会”被看作是替日军做分发工作主要,甚至是垄断的代理人。但实际上他们在10天里已经收到了500袋粮食,5个星期总计2500袋——这是我们用卡车为他们和红字会运的。每天消费在1500到2000袋之间。有些面粉,我们在初期的分发和销售时动作快了一些。大多数蔬菜价格几乎翻了10倍,部分低的也要5倍。数千人除了米糊糊就没碰过其他东西。我们想通过炮艇搞到1000磅鱼肝油作为医药用品。总的来说日军方面是冷漠的,日本人中没有一个人对平民问题动半点脑筋或加以注意。粥厂的煤是一个问题。我们一天又一天地侥幸弄到手,通常没有得到任何的官方允许。城市里的供应粮食很快就要见底了,没有人来。日军各部在竞相掠夺和挥霍。大量的煤、米和麦子被焚毁了……
最可恨的是新成立的“自治委员会”那几个汉奸官员个个心怀鬼胎,想着如何借机为自己赚一把。难民的苦才不管呢!
“谁都不管,我们得管,且要管到底。”拉贝认为:只要他在南京一天,就要管一天难民的事。想到这,他又再度拧开煤油灯,觉得应该给三个最重要的人物写一封信:他们是美国大使馆爱利生先生、 英国大使馆布龙先生和老朋友德国大使馆的罗森博士。这三位外交官是目前留在南京可以直接发挥作用的人物,拉贝这样认为,因此他写道:尊敬的先生们:
你们中的每个人都曾友好地对如何解决城里25万平民的食品问题给予过关注。正如斯迈思博士先生1月17日致爱利生先生的信(曾有副本寄给你们)中所表达的,我们已向日本人着重提出3点建议,即:
1. 尽快实现由自治委员会通过商业渠道分配米、面粉和煤;
2. 准许国际委员会运进我们从上海商业储蓄银行购买用于救济的3 000袋米和9 000袋小麦(这些粮食目前存放在下关、三汊河和汉西门外);
3. 准许国际委员会将600吨补充食品从上海装船运往这里。
昨天当斯迈思博士先生第三次请求答复这些建议时,福井先生要他去找田中先生。斯迈思和菲奇先生随即找了田中先生,后者告诉他们,日军没收了上述仓库里的米和小麦。他们提醒他注意那是私人财产而不是中国军队的财产时,他认为这些存粮有可能会被日军用于中国的平民。上述两位先生一再请求日本当局准许从上海船运3000袋米,但每次请求均被一个简单的“不”字加以拒绝。他对他们说,也不会有船来装运这3000袋米以及另外的600吨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