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话三牛
卑。因为进清华后,我们先要进行军训,当操场上教官点名叫‘焦三牛’时,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在笑,有人甚至笑得直不起腰,男生们也有一半人在笑。时间长了,又跟三牛在一个宿舍住,我们就问三牛:你为什么不改一下自己的名字?三牛红着脸说: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伟业’,但没正式用过……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又问三牛为什么不改名字时,三牛很坚定地回答:我的名字是父母给的,干吗要改?我自己不觉得‘三牛’难听,而且它能一直提醒我,自己是农民的孩子,我不能因为上了清华就忘了自己是谁。将来参加工作后的路更长,更不能忘本。”这是三牛在清华大学的同宿舍同学王子寅对我讲的事。
不忘本,是一个人自我塑造品质的原动力之一。
在武威,我听到了另一个故事:三牛从清华毕业后,作为甘肃省与清华大学战略合作的选调生——即由双方选调到甘肃贫穷地区工作的大学生,来到武威后就一直在凉州区的清水乡政府当普通公务员。乡里的工作主要是与农民打交道。有一天三牛到农村去调研,农民们听说来的是清华大学高材生,很稀奇,纷纷围过来与焦三牛聊天,当乡亲们一听这位戴眼镜的清华大学生叫“三牛”时,一下与他亲热起来,说你虽然是个清华大学的大才子,就冲着你叫“三牛”,又从北京那么好的地方来到我们武威这个穷地方工作,我们就觉得你是个好娃儿、好后生,我们喜欢你!三牛自己开始对初来乍到一个陌生地方有些担心,怕老百姓不容易接受他,不想“三牛”的名字无意间帮了大忙。
“我们现在在手机和邮件里跟三牛联系时,经常叫他‘三牛县副’,他很高兴,嘴上还总要挂一句:你们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只要不违反原则。前几天,我还跟他开玩笑说:三牛你现在当名人了,名字是不是可以改一下,干脆把‘三牛’叠在一起,叫‘犇’吧!三牛马上说:那不行,老百姓会觉得这个‘犇’字太花哨了。他说他现在反倒越来越觉得‘三牛’这个名字好,‘在武威,乡亲们一听我的名字,就跟我很亲,觉得我是他们自己的人,我不能轻易失去这份天然的助力’……”在去甘肃之前,我先到清华大学采访了三牛昔日的同学和老师,有个三牛的好友这样对我说。
这样的话,对落户西部的人绝不可能是空话,他们必须接受现实的严峻考验,而且每时每刻、时时处处、点点滴滴都会面临和渗透着这种考验。
其实,三牛从一个普通清华生,到成为“副县级”,并非是简单的“火箭式”飞跃,他的“够条件”也并非是仅仅通过了简单的九道“公选”考试关,他真正的考试合格是在当地人民的心中和眼里,这样的考试才是真正的、更为严格的考试——这样的考试,能从表及里地测试一个人的能力与素质,能穿透一个人的灵魂和思想,能测衡一个人的品质和胸怀。
武威市委人才办副主任张生兴说:清华生到武威后,市里给他们每人解决一个住处。有一天我们的领导去检查,发现唯独三牛没有房子。问三牛为什么没有?三牛回答:是我不要的,我在乡里有间办公室,睡在那里就行了,既方便工作,又方便生活。我发现他的内心有种直率和可贵的崇高。
俞中山,武威“公选”工作人员。他说:我第一次见三牛,是那天“公选”报名现场。当时人很多,我发现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特别年轻,便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焦三牛。我这才知道他是在我们这儿工作的清华选调生。当时“公选”报名的人很多,需要排队,可就在这间隙,我发现三牛坐在一边,安静地翻阅着一张图,我以为他在了解我们武威的地理呢,便好奇地走过去一看,结果发现他看的是一张清水乡规划图。三牛告诉我,他正在做这个项目。考试了你还想着这事?我不由惊讶地这么问他。三牛却平静地笑着说,这是乡里交给我的任务,明天就要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