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水倒不尽,青春好烦恼
命感,因为他们中间不少人从来就没有踏进过大学门,把自己久远而崇高的梦想化作努力奋斗的决心,使这些人甘愿自我牺牲许多许多。这位学生的二十四小时都被特别安排,并有专人负责管理,就是上厕所、洗澡一类的事也要有人专管,以免他中间开小差而影响“正常”的教学安排——他成了“高级囚犯”。当这位学生在第二年一举考成全省第一名时,全校放假一天,欢呼“历史性的胜利”和“史无前例的成果”。校长和老师们都哭了,他们比这位进北大的学生还要高兴。
……一旦佩上北大校徽,每一个人顿时便有被选择的庄严感,因为这里是一块圣地。从上个世纪末叶到如今,近百年间中国社会的痛苦和追求,都在这里得到集合和呈现。沉沉暗夜中的古大陆,这校园中青春的精魂,曾为之点燃昭示理想的火炬。一代又一代的中国学者,从这里眺望世界,走向未来,以坚毅的、顽强的、几乎是前赴后继的精神,在这片落后的国土上传播文明的种子;这里绵延着不会熄灭的火种,它不同于父母的繁衍后代,但却较那种繁衍更为神妙,且不朽。它不是一种物质的遗传,而是灵魂的塑造和传播。生活在燕园里的人都会把握到这种恒远同时又是不具形的巨大的存在,那是一种北大特有的精神现象。这种存在超越时间和空间,成为北大永存的灵魂!
就是这样一段“北大招生简章”的开头语,这个学校的校长和老师都能倒背如流,且吟诵时的那种激情与神圣,可撼天动地。
从此,这所中学便成了名校。他们的复读班也就成了出状元的“熔炉”。
中国的复读班不少是这样发展起来的,但更多的则并非是制造状元的熔炉,倒是专门陶制泥瓷的“冷狱”。
说“冷狱”是因为进复读班时所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冷面孔:家长把自己的儿女送进来时是副冰硬的冷面孔;校长在开学典礼(一般这种典礼会被取消)上扔下的也是一堆冷冰冰的话:从今天开始,你们只有加倍再加倍、努力再努力,除非明年不再见到你们,否则别给我笑出一声!老师的脸更冰冷,每天都有这样的话:你们这些学生就是笨!笨到家了!我教的学生就没有像你们这样的!笨,出奇的笨!学生们整天见到这些比欠他账还冷酷的老师,还能有什么欢笑可言?
不会有。学生自己心里清楚,当他们踏进复读班的时候,就已经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比别人矮一截的差生,是在高考中落榜的耻辱者,是可以被人讥笑为“没出息”的低能儿。你家里再有钱,你长得再帅再美丽动人,你性格再高做也没有用,你失去了你自己的全部,仅保存了你作为来年参加高考并努力获得成功的躯壳而已!
你不可以言辛苦。早知辛苦你为何不在当初好好学习?你不可以言单调,早知今天别人已经在天堂般的大学校园里丰富多彩时,为何在不该多彩时你却盲目多彩了?你不可以言无止无休的考试考试,早知今天那么多考试为何对以前的考试不放在心上?
你什么都不可以言。这就是进复读班后的你。
在同一个学校里上课,在那些比你小的高三生面前,你不可以言。那些骄做的应届生听说你是“高四”、“高五”、“高六”甚至“高七”生时,瞧那小脸笑得都歪斜了!
受不了?那就回你自己的教室。
教室里也不会有人跟你说话。每一个人都想隐瞒自己的那份耻辱与惭愧,隐藏得越深,也许越能梢稍放松一下自己。
回到家你更不可以言了。如果是很富裕的家,财大气粗的老爸或老妈开口就把你所有的话噎回去:你有什么能耐?我大把大把的钱扔在海水里了?就是喂条乌龟也该卖出个好价钱了!你算什么?连只乌龟都不如!如果是很贫困的家,看到父亲母亲还有一大串连裤子都穿不起的兄弟姐妹为了你上学在拉犁、卖血和啃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