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尸鬼还乡
房事时都要落下疑神疑鬼的病根了。一想到昨天他把我们吓唬得够呛,再一想他两口子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我和耳朵都深感出了一口恶气。讲起那货无可奈何的熊样,不禁说说笑笑,连连击掌,大有一番小人得志、弹冠相庆的快感。只是,说笑间,我似乎隐约听到一声声凄厉的锣声。
眼看走到寨中,那幽怨的锣声似乎愈清晰,我问耳朵是否有听到,他倒是满不在乎,不耐烦地说道:“早听到了,说不定是人家寨子里的熄灯号——我住的地方旁边就有个团部,每天晚上十点半,当兵的都会吹那种哒——哒——哒—哒—哒——哒——的熄灯号嘛。不过,话说回来,这苗族老乡们的打更声,怎么听着像送死人一般凄惨啊。”我听他说得愈不吉不利,赶紧让他闭上他那鸟嘴。
说话间已经走到我们借住的吊脚楼下。我和耳朵还在打闹,定睛一看,身前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队排成一行的蒙面苗人,步履一致地跳着一种诡异舞蹈。
耳朵见状,对我笑道:“怎么样,说好的舞会,还是有的嘛,月亮端地这么大,点不点灯又有何妨。”说着就随着那队苗人的步伐,扭起屁股,大有饭后广场上夕阳舞林高手的风范。我本不是凑热闹的人,正要先行上楼睡觉,想想愈觉得不对劲:这黑灯瞎火的,若是歌舞盛会,怎地不打一点灯笼火把?又怎地不出一点歌声?而且,毛毛的月光下,这一队身着传统服饰的苗人,步伐怎地感到有些僵硬?而且,更重要的是,放眼望去,这所有人,无论男女,为何却都蒙着面,好似头上套了一个深色的布套子。突然,心中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莫非,今夜是这寨子的“尸鬼还乡”,难怪各家各户早早闭门睡觉。
想到赶尸,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小时候听唐瘸子说起过的湘西秘术,只是,这里是云南,怎么也兴这种极具范围性的民间旧俗?想到这里,我赶紧回身,想去拉耳朵回来,却不想一转身,却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群静坐的民工中间。我一惊,脑袋里有点迷糊,四处一望,却想不起自己要往哪里去,只见自己正站在一个开阔的广场中央,周围的民工见我站起,都一起站了起来,向着广场对面一座豪华的大楼大吼:无良老板,还我血汗钱!我再看时,周围人包括我自己高高举起的手上,一起多了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听叫喊的口号,上面大约写着:“天化集团,还我工钱!”的字样。
天化集团?记得好像是省城一个靠房地产起家的综合性财团,只是,我什么时候成了天化集团的民工?我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偏生就是想不起来……正在纠结,竟现周围密密麻麻的讨薪民工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正在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工地上守夜,活动房里灯光泛暗,桌上却散放着一叠欠条。我正想走过去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突然脑后一阵镇痛,感觉被人打得头晕目眩,我奋力睁开眼,却见到四五个西装领带皮鞋,浑身被暴雨淋透的平头伙子,正七手八脚地把我抬到了工地外的一个填埋坑边,把半昏半醒的我,扔了下去。
我只觉身体一阵自由落体,却感觉不到落地,就这样,一直下落,下落……直到,我感觉有个人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我感到嘴里被人塞进了一团臭气熏天的烂泥,一时间,鼻子里、舌头上,同时传来一阵恶心的气味。我一睁眼,眼见又出现了那队诡异的蒙面苗人。只是,我他妈怎么又回到了刚才整梁虎的吊脚楼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