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兰——仍有一片晴朗的天空
1930年3月下旬,邓斌一行终于在众敌重围之中翻越都阳山,抵达韦拔 群的创业基地——东兰县。
东兰,地处右江盆地的最北端,与贵州省毗邻。这里群山逶迤,千峰万壑,郁郁苍苍,气势壮观。传说若干万年前,这里是一片蓝色的大海。浪漫的海潮摇撼着太阳这颗宇宙间骄傲的小星星,拍抚着从大海深处生长出来的珊瑚礁、海藻、贝类和鱼类;然后沉积、黏接,挤压成厚厚的石英砂岩;然后隆动、碰撞,上升成坦荡的岩石高原;然后用山洪切,用地震撕裂,用咆哮的岩浆和奔泻的瀑布浇铸冷却,用雷霆的刀闪电的刀风霜雪雨的刀挥挥洒洒地雕刻 终于,大自然就这样十分有把握地(远比人类的艺术大师把握大理石把握汉白玉把握金银铜铁锡等有着更奇妙的技巧、目的和审美意识) 塑造出这空前绝后的右江盆地和盆地上千姿百态挺拔矗立的群山。
但由于这里边远闭塞,交通不便,历代皆无重兵把守,故称洪荒蛮夷之地,因而这里的山川景色都较完好地保留着大自然风貌的原始韵致。韦拔群之所以能在此创一方天下,除了他个人的因素以外,不能不说与这里的地域条件不无关系。
步入东兰境内,目睹着旖旎的山川地貌,邓斌不禁欣慰地意识到:在此 建立革命根据地,确实再理想不过了。
又经几天的跋涉,邓斌和他的战士们到达东兰县武篆区——韦拔群第三纵队司令部机关驻地。
据当时在县妇联工作的黄美伦回忆——
那是4月初的一天,天飘着毛毛细雨。近掌灯的时候,一位精悍的年轻人,戴着竹笠帽,拄着拐棍,穿着草鞋,裤脚卷得高高的,后面跟着一位红 军战士,神采奕奕地来到我娘家的门口。
我娘家住在武篆区魁星楼旁边。当时,我虽然已跟拔哥的弟弟韦菁结了婚,又在县里搞妇女工作,可是见到这两个不认识的男同志,还是有点害羞, 不敢抬头看哩!
“你们找谁呀?”我低着脑袋,羞怯怯地问。
“找韦司令。”那战士抢先回答。
“你们贵姓?从哪个地方来?”我把眼皮稍微挑高一点,看见他们的草鞋、裤子和上衣都被泥水打湿了,知道他们一定走了很远很远的山路。
“我叫邓斌,从左江方面来。”精悍的年轻人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回答。他的声音亲切、和蔼,使我那忸怩而紧张的心情,一下子缓和多了。
我真不敢相信,站在我家门口的就是红七军的邓政委!我高兴地跑进屋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拔哥。
拔哥正在我哥哥黄书样的小房子里看书。我哥哥到果德县(今平果县) 工农民主政府工作去了,空着的房子比较安静,拔哥经常在里面看书(多是 一些从苏联翻译过来的革命理论书籍)、看文件和收集到的情报。他听说邓政委冒雨来了,喜出望外,立即放下书本出来迎接。“邓政委,辛苦了!”
“拔群同志。你好!” 他们俩人紧紧地握手,格外亲切。两双眼睛互相在对方的身上、脸上端详了很久很久。 邓政委跟拔哥握过手后,又转过来跟我握手。那时,我们壮族妇女还没有跟男同志握手的习惯,我不敢伸出手来,脸上涨得绯红。接着,他问我叫什么名字呀,做什么工作呀,慢慢地,我也感到不那么拘束了。
拔哥安排邓政委换了湿衣服,吃了晚饭,就坐在我们壮家的火盆边,说 个没完。他们谈的都是公事,我不好去打听,后来才知道,邓政委刚从中央 汇报工作回来。
第二天一早,拔哥便带邓政委上魁星楼去了。
魁星楼,是一座六角形塔式的楼房,一共四层,四丈多高。朱红的墙壁雕龙画凤,倒映在水中,把我们壮乡装点得更漂亮。以前,这里是人们祭祀 文魁星的地方。现在,神牌菩萨被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