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之音下的危急态势
1930年2月上旬。龙州。 “当——当——当——当——”沉浑的钟声从那座尖顶宝盖的天主教堂里传出,在天地间颤悠悠地扩散开去。远远眺望,城门楼上、海关大楼、法国驻龙州领事馆以及天主教堂的房顶上都飘扬着红旗。
这景象不禁使再次经香港取道越南回到龙州的邓斌感到纳闷。他知道,龙州起义已经举行了,红八军业已成立,但这外国人建造的教堂里为何又传 出神甫布道的钟声呢?
他问护送他的由广东省委派的两名交通员,他们也感到莫名其妙。 刚步入镇南关的凯旋门,便隐隐约约听到从教堂里传出的神甫宣诵《圣
经》里上帝的声音:一粒种子不落在土里死了,仍然是一粒。 若是不死,就会结出许多粒来。 爱惜自己生命的,就丧失生命。 在这世上愿献出自己生命的,就会保持生命到永生。 我现在心里很忧愁,说什么才好呢?如果生命的种子,从地上被举起来,就会吸引万人来归。
仔细听来,这些被用汉语译出的《圣经》说教毫无邪恶之念, 仿佛大慈大悲的上帝在向人类倾诉对生命的祈祷和对生命的礼赞。光明就在你们中间,还有不多的时候。 应当趁着光亮行走,免得黑暗降临在你们头上。 那在黑暗行走的人,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 你们应该相信光明,成为光明之子。
不难听出,这种由上帝降谕人世的“圣经”说教,已渗透着浓厚的政治色彩,起着不可低估的鼓动和教育作用。记得有位先哲说过:宗教是麻醉人 类的精神鸦片。同时它又是人类情感的黄金纽带。
邓斌路经教堂门前一看,嗬,里面聚集了那么多的“教徒”——有工人,有农民,更多的是龙州居民和商贩,他们是那么虔诚地聆听着上帝的教诲,沐浴着安魂曲的洗礼。而布道的神甫却是一位上了岁数的中国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到了红八军军部,既没有见到总指挥李明瑞,也没有见到军长俞作豫,只有红八军参谋长兼第二纵队司令宛旦平在此留守。
宛旦平向邓斌详细汇报了红八军的情况和龙州的形势: 红八军的成立,最先引起法国驻龙州领事馆的极大恐慌,一个叫奥普逊的领事向我方提出强烈抗议,并对我红军进行诽谤和威胁。红八军张贴告示:
废除法国殖民主义者在华的一切特权。并组织全体军民集会示威。据侦察, 其领事馆、海关大楼和天主教堂内藏有电台、武器和鸦片,于是,李明瑞和俞作豫下令查抄,并发出最后通牒:限法国领事、传教士和一切驻龙州机构人员在24小时内全体出境。此举激怒了法国驻越南总督,遂派数架次飞机对 龙州城进行轮番空袭。我红八军迅速组织重机枪和炮手向敌机扫射,击伤两架,打落一架。
龙州起义后,许多信天主教的市民和商贩纷纷要求入教堂做祈祷。李明瑞和俞作豫根据龙州的实际情况和考虑到群众的情绪,同时认为利用这一宗 教场所正是向群众进行宣传、教育和收缴税费的好机会,于是便让一位具有爱国之心的侨民神甫掌管教堂,传经布道。
2月初,李明瑞找张云逸商议,趁桂军分散,南宁混敌空虚之机,决定红七军在李明瑞和张云逸的率领下,向南宁进兵。途中,在隆安与桂军近四个团的兵力发生激战。同时,红八军在军长俞作豫带领下,也正按照预定计划,向崇善进军,准备配合红七军攻打南宁。
邓斌还了解到,左江苏维埃政府虽已成立,但实际尚未开展工作,政权仍不稳定。农军第二支队司令、龙津县县长黄飞虎公然叛变,还杀害了左江革命委员会主席兼农协主任何健南。靖西、镇边、天保等县的反动势力也蠢蠢欲动,相互勾结,成立保安部队以对抗红军。而红八军刚刚建立,兵力只有三千余人,连、营干部差不多都是旧军官,派进来的共产党员尚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