梃击案始末
,最吃不住劲的自然是郑贵妃,那庞保、刘成都是在她左右的执事太监,一旦提出去审讯,谁知道他们都会说些什么呢?她几次向万历哭诉,希望皇上替她做主。万历感到外面的来势汹汹,就是他也难以压下去,不觉叹道,“如今闹成这样,怕难解了。如果让皇太子出面,也许倒好办些。可是,这可得你自己亲自前去求他。”郑贵妃无奈,只好去求太子。她一见面便向太子下拜,太子也忙回拜。贵妃拜罢,便开始向太子哭诉,力求太子救她,辨明她的冤枉。太子此时也很害怕,也是极想早点有个了结。听罢贵妃的申诉,忙命伴他读书的内侍王安代他属草,下了一道令旨,要诸臣不必多所纠缠,元凶张差既已拿获,把他正法也就是了,多缠反倒令人为难。这道令旨说得虽好,实则效用不大。郑贵妃一家惹动了公愤,诸臣还是坚持着要追查元凶。情况至此,万历感到实在别无他法,只有由他亲自出面来安抚群臣了。
那时万历早已倦于朝政,不见群臣已达二十五年之久了。为了这事,他只得特别破例,把首辅方从哲、阁臣吴道南,以及文武诸臣,都召入到慈宁宫里,来和他相见。在召见之前,还把皇太子和三个皇孙也都召来。他命太子就站在他的御座之右,三个皇孙则站成一排,立在左面阶下。方从哲和诸臣都到来时,万历先责备诸臣离间他们父子。又要他们只把张差、庞保、刘成三人都判为斩罪便可算了,不要多所株连。说完又拉着太子的手向诸臣道:“这个孩子很孝顺,是朕极心爱的。”停停,又用手量着太子的身子道:“他从婴儿已经长到成人了,朕如若别有他意,何不早就更换?况且福王已出居到他的封地去了,离着这里有上千里,没有宣召,他能飞回来么?”说后又把几个皇孙也都叫近前来,要诸臣好生看看他们,并说:“朕的几个孙子也都长起来了,还说些什么呢?”最后又望着皇太子,要他把自己想说的都向诸臣说说,一点也别顾忌。
皇太子在他父亲的鼓励下也发了言,这在他是早已盘算过了的。他先说到张差,认为那不过是个疯子,从速处决也就算了。接着他又责备诸臣不该小题大做,离间他们父子。他最后还说:“诸臣想已眼见,我父子何等亲爱,而外廷议论纷如,这样,尔等已为无君之臣,并使我也为不孝之子。千万不可仍若如此。”他这番话,很受到万历的赞美,他连问诸臣:“皇太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么?都听到了么?”诸臣便都叩头,表示都听到了,于是一同叩辞而去。
在万历父子的联合演出之下,诸臣自然只有听命办理的一途,因而出了慈宁宫后,立即传谕法司,要他们尽快处决张差,了结此案。于是张差遂于次日便被绑赴法场,在那里被处以斩刑。
处决了张差的次日,庞保、刘成也被押往文华门受审。那时他们知道张差已被处死,对证无人,所以便都一力狡辩,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这二人都是郑贵妃极信赖的执事内监,所办的事又都是出于郑贵妃的授意。虽然他们的本事太差,把事情办得那么糟,几乎使郑贵妃都受到了连累,但是郑贵妃还是想能全活他们,张差已死,他们可以推个干净,原想也就算了。不幸的是外廷诸臣,还有些人不肯甘休,仍不断疏论梃击一事,务要追查幕后元凶。最后万历给那些论疏搞得冒火,又怕夜长梦多,又生出什么意外的枝节,觉得还是除掉这两个人才得干净。因此他终于还是传谕给司礼监,让他们把庞保和刘成都在内廷暗中处决。这样,这两个一心讨好郑贵妃,以便牟求私利的庞保、刘成,只比张差多活了十几天,终于还是丢掉了性命。
张差、庞保、刘成都已被杀,刑部又把马三道、李守才、孔道等人也都判了流刑,梃击一案虽说并未查获幕后的元凶,然而从表面上看来应该是案已全结,不会再有什么了。这时能够想到日后还有反复的人,大概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