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银行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当我们谈论银行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我们习惯在“银行”前面加上一个动词。白日梦有许多种,不止光明正大的那些,也不止色情淫猥的那几种,成功地从银行拿出不属于自己的钱,是白日梦中经常出现的场面。
电影则将这种白日梦以影像方式变为现实,并提供了各种方法供观众完成意淫。拿着武器——真的或假的——硬冲进去,最为常见,《邦妮和克莱德》、《热天午后》、《44分钟》就是这么干的,《虎胆龙威3》则是这种硬冲法的补充,劫匪通过制造公共安全事故,转移警力,从而完成对银行黄金的抢劫。
《银行劫案》提供了另一种思路,它和《洞》、、《逃出柏林》一样,乐于做土行孙,在银行附近租下一间屋子,披星戴月地挖出一条直通金库的地洞。《完美无瑕》盗窃的虽然不是金库,而是钻石公司的仓库,在情境上也约略相似,并用朴素的方法,探讨了在有视频监控的情况下偷窃两吨钻石的可能性。《防火墙》和《旗鱼行动》则提供了技术含量最高、风险最小的方法,雇佣或者胁迫计算机高手,以黑客手段转移银行存款。
但我目前看到的最精妙的方法,出现在《局内人》里,劫匪控制银行后,让所有人穿上同样的衣服,最后混在人质中顺利离开。《我为钱狂》则是对以上所有方法的鼓励,它讲了一个朴素的道理,银行的防备,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严密,“灯下黑”的状况普遍存在,银行里使用的,其实是在超市就可以买到的锁头。
相较于别的犯罪电影总会给观众带来不安和愤怒,抢银行的电影却通常都大快人心,那些不伤人的劫匪更是被视为英雄,通常由阿尔·帕西诺、肖恩·康纳利、迈克尔·凯恩、哈里森·福特、休·杰克曼等等有着正面脸的超级明星来扮演。因为,一个人、一个单位一旦聚集起普通劳动难以聚集的钱财,就会被视为不义,财富的义和不义的区别,不在获得的方式上,而在于数量的多少,多,就是不义。就像我一个朋友,成为富豪之后,向他借钱的人,存的都是不还的心,他的损失,被视为他应当承受的损失。
抢银行幻想尽管普遍存在,但公开表述这种幻想,所要冒的道德风险,不比公开表白性幻想来得少。广东一所大学文秘专业的老师,从2002年起,给学生布置的作业内容之一,是要求他们制定“打劫银行”计划。消息见报后,尽管他表示这是哈佛大学商学院曾用过的教育手法,尽管直到作业内容曝光的2007年,也并没有他的学生在现实中实践抢银行计划,尽管有人认为,这只是一种思维游戏,学生进入游戏和退出游戏的过程,不过是脱离日常生活和重返日常生活的过程,并不会造成危害,该老师还是遭遇了无休止的责难。
其实,一个人既然有体力、能力、魄力去抢劫一间银行,就完全有可能凭借这体力、能力、魄力成为富豪,并获取更大规模的借款。保罗·约翰逊的《现代:从1919年到2000年的世界》里提到,上世纪二十年代,超级通货膨胀下的德国,没有人把“共和国的马克”当回事,“工业家通过借纸币的方式尽可能快地以固定资产的形式投资”,随后用贬值后的纸币偿还借款,成了所有固定资产的绝对拥有者。而我们正在重现这个过程。所以,每每看到抢银行新闻,我都有恨铁不成钢之意,简直想像尔冬升批评王晶“明明有能力拍好电影”那样批评他们——“你们明明不用抢银行的!”